春瑛听完后,觉得心里稍稍好受些,但疙瘩仍在,也不去多想,径直问道:“那你急什么呢?拖着就拖着,等小姐嫁给了三少爷,能做咱们的主了,你再去想婚事也不迟。既然连周管事这样的你都能答应,还怕会嫁不到好人家?”
十儿也跟着附和:“这话不错!别的不说,光是那家求了三年亲也没死心的,二姐就不怕会嫁不出去!”
南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你当我就光想着自己能不能嫁出去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十儿一愣:“二姐?”
“太太几次拦着我的亲事,你当是为什么?”南棋盯着堂妹的双眼问,十儿有些迟疑地回答:“她是故意为难你?为了报复叔爷爷?”南棋冷笑:“那你就太小看太太了!”
十儿与春瑛对视一眼,忙坐到边上仔细听,春瑛则立刻跑到门边看了看外头,确认没人能听见,才关上门回到床边。
南棋道:“我爷爷在这府里当了几十年的总管,不客气说句,几乎每个管事都是他亲手教出来、带出来的,尤其是各地的庄子、商铺。处处都有他的心血。即便是平日里跟他不对付的人,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这几年爷爷年纪大了,不耐烦跟人争,便沉寂了些,可是这府里上上下下,要是真遇到什么大事,还得靠他老人家!太太千方百计要把我配给她陪房的儿子,不就是打算让她的人接手爷爷的人脉么?谁叫爷爷就剩我一个孙女儿了呢?!”
春瑛张张嘴,叹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太过能干,太有名望,会惹人猜忌的。”十儿点头:“我爹早就劝过叔爷爷,趁着身子骨还硬朗,早些退下来享享清福,那些烦心事就没有了!”
南棋瞥了一眼过来:“想得容易!爷爷的确是招忌了,可他也退不得!他退了,说话没了份量,咱们姓王的,一大家子足有一百多口人,该怎么办?!你当侯爷和太太就真的会安心让他在家荣养?侯爷还罢了,太太那性子,会让爷爷过舒心日子么?嘴上说得好听,每月给多少银子,派两个人来供爷爷使唤,可事事都管不得,出门都有人跟着,后辈子孙有人被革了差事,被贬到山里头,或打了杀了卖了……他能说一句话?十儿,爷爷肩上的担子重着呢,别想得太简单了!”
十儿被她说得脸有愧色,低下头去。南棋不看她,继续说道:“家里人多了,想法就多了,咱们王家什么样的人没有?你们家虽与我家面上亲近,可是我娘被太太当众责骂时,你母亲也只是站在边上看着罢了。二少爷的事,你们家从来不管,只是袖手旁观。还有小伍儿一家子,虽是姓王,却是帮着大少爷的,也不跟我们家来往。不过你家和他家至少不像三叔那样,处处惹事,给爷爷招了不少麻烦,便也罢了。其他那些偷奸耍滑,借着爷爷的名头胡作非为的,就更别提了。爷爷为你们没少费心,我知道你们向来是不领情的,可无论如何,总是一家人,爷爷不会看着你们被人算计!”
十儿的头更低了,春瑛倒是有些吃惊,细细想来,王总管的确不是那么容易退下来的。或许有老太太在,他还能过上安稳日子,可一旦老太太不在了,他也许就要倒霉了,即便他不倒霉,那些姓王的年轻一代,难免做过些坏事,必会遭到家主清算。从王总管的立场来看,自然于心不忍。
她有些不忍地看向南棋:“那又能怎么办呢?这简直就是恶性循环!要是不想个法子解决,将来你们家还是会倒霉的!”顿了顿,恍然大悟:“难道你是想……另起炉灶?!”
南棋笑了笑:“难为你能想到这点。王家扎根于此,轻易是离不得的。但若我能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太太便不能做得太过分。将来爷爷退下来了,王家人或许会丢差事,但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若实在不行,我便想法子让家里人都脱身出来。有霍家护着,又有……周管事,应该不妨事了。”她望向堂妹:“我原本想着,既然那蔡管事也要求妻,你也到年纪了,不如一起去……”
十儿脸色一变,猛地站起:“二姐!”她眼中满是惊恐,无措地望了望春瑛,春瑛皱眉:“一定要这样吗?你愿意的事,十儿可未必愿意,况且太太也没拦着不许她出嫁!别忘了,她原先侍候的不是二少爷!”
“二少爷还是三少爷,又有什么不同?”南棋淡淡地道,“十儿总归是姓王。”
“她跟我差不多年纪,等表小姐成了三少奶奶,太太也没法插手管她的婚事了。”春瑛拉住十儿的手,“别怕。你不是王总管的孙女。”
十儿脸色发白,但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她转身对南棋道:“二姐姐,我们家不掺和那些事,太太心里是知道的,你要嫁便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