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根本不着急。
因为他们不需要着急。
时间越往后拖便是对他们越有利。
如果等到年末,更多的魔王出关然后进入中原,那么就算秦薄衣再如何也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了。
但是张如昨就是想看他们失败的样子。
他们从第四日开始,每日前进一里。
每过一里。
就会有至少数百柄剑在这灵阵之中被挖出来。
而在这期间,他们依旧每过一个时辰就向土城之中射箭。
从白天到黑夜,从来没有过一时的时辰偏差。
第十日的时候。
他们终于看到了土城。
……
……
马一将军的脸如同吃了狗屎一般难看。
他是带领着周人的军队冲在最前面的。
但是当他看见了这座让他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前进了时日才能看到的城池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他看着自己手下的一个军士,脸色变化。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转头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就是这?”
那军士被打的有些懵了,但是他又是不敢还嘴,他小心翼翼点头说道,“就是这。”
马一将军喝道,“这么个破地方,在我大周还有这样的城池?连一个好些的小镇都算不上,我们这几日就在这和折了一两千人?”
路上的剑阵每走一步,都是他们用血和肉蹚过来的。
这一路之上,他们连起义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然后就在这里搭了几千军士的性命。
然后当他们看到这座城竟然是这个样子的时候,无论是是谁,内心都应该是崩溃的。
……
……
张如昨是不骑马的。
但是在他的身后却跟着一队马车。
这些马车上装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在这灵阵之中取出来的剑。
这些在这车上,像是给这些剑找到了一个归宿,这车就好比剑的坟墓,而他就是一个送丧的人。
没有服装,也没有唢呐。
他走在冰冷的官道之上,每一步迈出去都是一尺五寸,不多不少,刚刚好好是一尺五寸。
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更没有人注意到他两步便是迈出去三尺。
三尺是一步的距离。
同时也是一柄剑的长度。
他的眼睛虽然是向前看着,但是神识却落在了满车的废剑之上。
他在思考一件事情,思考一件连魔君都不知道的事情。
——
天下有三大宗,其中为何有剑?
剑没有棍子的威力和长度,没有斧子的力道和威猛,不及刀简单,不如枪多变……
这看上去似乎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兵器。
只有三尺。
就能在天下三大宗之中位居首位。
没有人给这三大宗排过名次,但是剑渊却出了个易水寒,他偏偏是这最强的用剑者,就连魔君都曾赞叹说过易水寒,:“再给他二十年时间,吾不如他。”
这三尺的距离,到底有着怎样的奥妙呢?
张如昨想不出来。
他无法想象秦薄衣真的敢来守土城,他也无法想象自己如果要是秦薄衣应该如何打这场仗。
他仔细的回忆起了在玄武城前秦薄衣的那一剑斩天。
她不是一个轻率的人,但是却做了一个轻率的决定?
张如昨默默的推算着,低头不语。
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来问旁边的一名魔宗亲信说道,“你们可能知道剑渊来了多少弟子?”
那亲信有些紧张的说道,“不知道有多少,我们和他们交手至今都只是在破阵,连他们的人都没有见到。”
张如昨轻轻的眯了眯眼睛,然后目光汇聚到了远方。
远方的天际有一道光芒。
那里没有阴云,正是土城的方向。
张如昨缓缓说道,“魔宗大军的前进速度再慢些,先让那些周人上去探探路,我总感觉剑渊的这步棋有些凶险……”
那亲信紧张说道,“凶险?”
张如昨看着他问道,“秦薄衣单打独斗是不是我的对手?”
亲信自信说道,“您是生死以下无对手,他自然不是您的对手。”
张如昨又问道,“那些起义军是不是我们魔宗大军的对手?”
亲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他们都是凡人,我们大多都是修行者,他们自然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张如昨转头认真的看着车上的那些废剑说道,“除非秦薄衣是个傻子,要不然怎么干这件送死的事情?”
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说道,“我有一种预感,其中有诈。”
……
……
顾长生说过。
站的越高的人越怕死。
这点在老刀客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他站魔王的时候需要不怕死的死士。
而这次土城之战,秦薄衣有了三千死士。
所以当周人的军队真的突破了剑阵来到城前的时候,他的内心实际上是坦然的。
这是起义军和周人军队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交锋,也是中原大战的打响的信号。
天寒地冻。
风中有着血腥味,有些土潮味,还有些从远方山林吹来的清新味道。
站在城墙之上的三千死士无比清晰的看见了周人军队的脸。
土城前已经成了一片箭的海洋。
那些密密麻麻的剑插在城墙之上,插在地上,如同在这大地之上铺上了一层厚重的地毯。
又像是凭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