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会落泪?
这香茶之中又没有毒。
她为何要哭?
这是应檀溪想不明白的,也是洛宁想不明白的。
但是他们却已经不需要想明白。
作为这场战斗最后的胜利者,他们本来就有权力知道这一切。
陶余温的目光落在了那摔在地下已经粉碎的茶杯之上。
——
她的眼中几乎是要流出血来。
哪怕是她知道她失败的那一刻,她都未曾如此失态过……
那究竟是为何?
那究竟是何事?
陶余温的双手抓住了那片已经破碎的茶杯茬,那锋利的碎片已经割在了她的肉里。
但是她却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呼喊,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流淌而出,然后落在了地上。
……
“母亲……”
应檀溪呼了一声,脸色骤变,就要上前,但是洛宁却是伸手拦住了她。
他平静的看着陶余温说道,“您已经演了十几年的戏,此时还要再演,您不嫌累吗?”
陶余温的脸色忽然一沉,她抬起头来,举着手中的茶杯碎片看着洛宁忽然大笑,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她站起来,眼神之中已经近乎都是疯狂。
她高声呼喊,“我这十几年来,以为郡主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是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可笑……”
她的泪水落下,然后滴落在了那地上的茶壶中。
她苦笑说道,“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杯茶实际上并不好喝……”
这是虽然是一句话,但是却是两个意思。
应檀溪站在原地看着陶余温,然后她就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莫非?
莫非郡主早就知道她是魔宗的卧底?
陶余温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她无奈摇头说道,“我这十几年来,一直认为我的沏的茶是天下最好喝的茶,但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这茶竟然能这样难喝……”
她望着地下那茶壶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然后望着应檀溪说道,“没错,他原来在我做这件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
窗外的飞雪落在了房屋的檐上,然后被屋子之中的热气蒸发化作了无数的水珠。
陶余温哭的像个孩子,但是她的目光却依旧那般冰冷。
“我一直以为在下这盘大旗的人是我,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原来棋盘却一直拿在他手里……”
她的目光转在了洛宁的身上,“他把最后的一招寄托在了你身上,所以他才能这般去了……”
“可是!”
她的眼神之中忽然又闪过了一丝不甘。
“他明知道那是毒酒,为何他还要去喝?”
“为何?”
“为何?”
屋子之中的咆哮声一声高过一声,然后变成了凄厉的嘶鸣。
陶余温坐下了身子,然后用手抓住了头,表情痛苦不堪。
……
“因为他一直都爱你。”
一个声音忽然就在此时响起,陶余温忽然抬头,然后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丫鬟。
应檀溪的身子一软,近乎要瘫软下去,她看着丫鬟问道,“莫非你也知道这件事?”
丫鬟低头小声说道,“这是黄老前辈临终前告诉我的……”
她看着陶余温,然后对她说道,“郡主知道,若不是他死了,魔宗便是永世都不敢露头来南郡,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便是要继续心怀鬼胎……他只能卖出这个破绽给魔宗,他是甘愿死在你手里……”
陶余温忽然站起身,“胡说!这件事情我做的天衣无缝,他怎会知道?”
丫鬟看着她认真说道,“他早已经为了这天下做好了一切赴死的准备!”
丫鬟抬起头,眼睛也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她看着洛宁,“他本来决定把南郡交给公主,但是当你出现之后,他就决定把南郡交给你……”
洛宁嘴唇颤抖,“为何?”
丫鬟闭上眼睛痛苦说道,“因为他欠易水寒一份人情……”
……
旧时的事情究竟如何。
他们自然不得而知。
但是洛宁却是可以知道,在这世间,原来还有这样长达十几年不变的爱情和友情。
丫鬟轻声说道,“他死之前,写了一封信给黄春秋,让他交给你。”
陶余温的眼睛忽然就瞪圆了起来,她高声吼道,“我不看,莫给我,我不看……”
她又哭又笑,像是一个要饭的疯子,应檀溪站在哪里,连动也不曾动过。
洛宁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在此时是冰冷的。
如同死人,在此时没有一点的温度。
她的脸也是如同她的手一般冰冷,但是她的心呢?
屋子之中的温度终于渐渐降了下来,陶余温安静了。
她如醉如痴的坐在椅子上,然后伸出了左手握着把手沉思不语。
忽然间,她抬起了头,然后那瞬间就干裂了的嘴唇轻轻看着洛宁呼唤说道,“我能活吗?”
洛宁不说话。
他无法说话。
丫鬟静静的看着她,然后头也低下。
陶余温眼中最后一丝火光忽然熄灭,她忽然很自然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想和檀溪单独呆一会……”
洛宁的手轻轻握了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咬了咬牙,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丫鬟还要再说,但是却已经被他拉出了门去。
洛宁低下头,在应檀溪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也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