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许,弈棋的时候,一心可不能两用,你看,我赢了。”柳沅芷落下一颗黑子,对着知许微笑道。
曲知许看着棋盘叹道,“姐姐棋艺高超,妹妹就是再修炼上半辈子也是及不上的。”
“你呀,何时学得你阮姐姐一般说话了?”柳沅芷瞧着曲知许无奈地笑道。
“何事笑得如此开怀啊?”柳沅芷与曲知许正欲再下一盘棋呢,门口却传来了一道威严又磁性的男声。
二人连忙起身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臣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寒月随着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是朕不让她们通传的,爱妃何罪之有。”皇帝在一旁的锦缎软榻上坐下,而后看了眼棋盘,“爱妃好兴致。”
柳沅芷温言道,“臣妾与知许妹妹闲来无事,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曲知许在一旁默默站着,她看皇帝饶有兴致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了。她心下黯然,便上前说道,“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和柳姐姐的雅兴了,臣妾先行告退。”
对于曲知许,皇帝谈不上很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偶尔去几次撷芳殿,倒是还有些新鲜感。不过,他此次前来主要是来看柳沅芷的,至于曲知许,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意外罢了,曲知许知趣离开,皇帝自然是不会阻拦的。
柳沅芷十分抱歉地看了一眼曲知许,曲知许善解人意地回报一笑,而后便快步离去了。
寒月侍立在一旁,她瞧着曲知许疾步离去的背影颇为纳闷。她实在看不透曲知许到底在想些什么,若是换做旁人,有这等与皇帝共用晚膳的机会,定是会牢牢地抓住,可曲知许呢,她看到皇帝却是像逃一般地飞快离开,就好似皇帝如那洪水猛兽一样可怖。
寒月奉上了茶来,而后知趣地退至一旁守着。
柳沅芷瞧着皇帝的脸好像不是太好,眉宇间似有些烦躁之色。她虽很是好奇,可她也懂得分寸,既然皇帝不说,那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皇帝端起桌上的一盏茶,轻啜了一口,顿觉口中茶水味道恬静而淡雅,温馨而醇和,复又饮了半杯才道,“嗯?此茶味道甚好,可是芷儿的新作?”
柳沅芷微温软一笑,“臣妾哪里想得到这些,这是臣妾的婢女制的茶。”
“哦?”皇帝闻言来了兴致。柳沅芷示意寒月上前来回话。
寒月颔首,恭敬地说道,“这是奴婢近日刚制成的炒米茶。是以糙米为原料,经过浸泡、蒸熟、滚炒等步骤,再与煎茶相配而成。泡出的茶水汤色黄绿明亮,既保持有茶叶的自然香气,又增添了炒米的芳香。”
皇帝闻言一笑,“朕知你有颗七窍玲珑心,想来能入得了你眼的婢女也定不会差。这等新奇刁钻的法儿,也就只有你身边的人想得出了。”
柳沅芷娇笑道,“皇上谬赞了,臣妾可愧不敢当。皇上,这好茶应有琴音相配,让臣妾替您抚琴一曲可好?”
寒月替柳沅芷取出了之前皇帝赏赐的绿绮琴,端放在了琴案之上。柳沅芷纤纤十指便在琴弦上拨弄起来,一曲《深梧晚秋》便从指间流淌而出。
琴音阵阵,其中恍若有千般滋味,玩之不竭。曲子迂回曲折,疏而实密,抑扬起伏,意乎深微。皇帝只觉眼前似乎展开了一幅画卷,山静秋鸣,月高风清。邃谷深静,林木扶苏。松涛远拂,石涧细流。绝去尘嚣,遗世独立。心内的烦躁之气也随之去除了不少。
“六宫之中,还是你这儿最能让朕感到平静安宁。”皇帝深深感叹道,“午后皇后去了朕的承明殿一趟,说的无非又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还说朕是糊涂了才会去相信天机道长这等骗人的江湖术士。”
皇帝顿了顿,语气有些不悦,“朕服用了道长炼制的丹药之后,整个人明显精神了不少。天机道长是何等神人,岂容得她这般污蔑!”
柳沅芷闻言,忙上前宽慰道,“皇后娘娘也是因为关心皇上您,才会这般口不择言的,还请皇上勿要怪罪。不过,臣妾倒是觉着,若是天机道长的丹药真对皇上的身子有益处,那试一试也是无妨的。毕竟对大越来说,皇上您的身子康健才是头等重要的事情。”
皇帝点了点头,颇为赞许,“还是芷儿你颇懂朕的心意。”皇帝觉得每次柳沅芷的话总能说进他的心里去,所以对柳沅芷也是越发地怜爱起来。
是夜,皇帝用了晚膳后便留宿在柳沅芷的临华殿了。月白风清,良辰美景。自是云鬓横斜,花摇影破,一地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