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姑,公公和奶奶的面煮好了啊?要不我来端过去吧,我姑父马上就进来了!”
牛晓霞扭身让过了牛耕耘,往上房的堂屋里边走边说,“碗烫的很,你一个小孩子端不住,你爷爷的碗先放在灶台上,我出来了给他再舀面汤。”
抱着孩子走到堂屋门口的牛勇厚赶忙腾出一只手出来,给妹妹晓霞掀开帘子。
“二哥,二嫂,你们回来了。赶紧把娃先放到炕上去,面我都擀好了,放在案板上。切好下锅里,很快就能吃了。”
堂屋是一个大开间,走进去左右两面墙上靠后一些对称的位置各有一扇门,左边门上挂着一面绣着鸳鸯喜字的红门帘,进去就是牛勇厚和田娥的房间;右边的门没有挂帘子,门是开着的,叶世芳刚从炕上下来正穿鞋子,听见外面的动静,问了一声。
“是勇厚和田娥回来了吗?”
牛勇厚一面朝房间走,一面口中答应着,“是呢,伯伯,我们坐的是章富的拉煤车顺路下来的,本来会早些到的,路上过千阳岭的时候,那边有个车拐弯的时候翻了,堵了好半天车,这才给耽误了。”
“嗯,平安回来就好了,你妈妈刚刚还在念叨,以为你们今天不回来了。”
牛勇厚掀开帘子进房间,把牛耕牧放到炕上,转过身来接过媳妇田娥手上的牛耕读,使了个眼色。
田娥会了意,忙拍打拍打身上,用手理了理头发,就到对面房间去问候婆婆了。她站在房门口冲里看了一眼,就见婆婆王氏正从炕上下来。
“妈,伯伯!我和勇厚回来了。”
“嗯,我耳朵还不聋,听见你们回来了。”
王氏一脸的不悦表情,刚把两碗面条放在炕桌上的牛晓霞忙拉了拉老太太的手,打着圆场,“妈妈,我哥哥和嫂子又不是故意回来这么晚,他们坐章富的车一块回来的,路上堵车了。”
“章富也来了?”
王氏的脸色稍稍缓了一些,穿好了鞋子,就要往外走。
“妈妈,你不吃饭干啥去?”
“我去看一看章富,晓霞你也赶紧一起来,估计他还没有吃,赶紧给娃下面条。”
王氏和牛晓霞一前一后往外走,田娥连忙闪开了身体,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走了过去。牛晓霞朝嫂子轻轻地吐了一下舌头,摇摇头调皮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田娥心下舒了口气,看见房里的伯伯叶世芳也走了出来,路过她时说道,“你妈妈就这么个人,这么个脾气,人老了,年龄大了,有时候就像个小孩,过两天就好了。”
田娥点了点头,“伯伯,我知道的,这一回也是儿媳在娘家待的时间太长,让你们三位老人都受苦了。”
叶世芳笑了笑,“傻女子,这能受什么苦?一天不要多想,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你爸爸还好么?”
“伯伯,勇厚给看过了,只是跌倒的时候脚踝扭了一下,没有伤到筋骨。敷了一些活血散瘀的药,再加上勇厚隔一两天给揉捏按摩。我们走的时候,已经能自己下炕活动了。我爸爸身体还好着呢,就是伯伯您也知道,我爸爸他是一辈子的农民了,没有文化,脾气也大。这次就是因为我爸爸和妈妈吵架,还追着打她,她躲避的时候不小心跌倒了。”
叶世芳“嗯”了一声,“这事情岐山的你舅舅很多年前就给我说过,怎么你爸爸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样子?”
田娥叹了一口气,心里替母亲委屈着,“伯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妈妈被我爸爸欺负了一辈子,也打了一辈子,她常常抹着眼泪说,这就是自己的命!”
“人这一辈子,命运其实是若有若无的,很多事情得要自己去悟!你妈妈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女人,吃了一辈子的素,拜了一辈子的菩萨,却只知道逆来顺受,这也确实是她的命。你们这些做儿女的回去了对她多尽尽孝心,也算是让她心里好过些。”
“汪汪汪……汪汪汪!”
狼狗小黑在院子里狂吠了起来,随之便是婆婆王氏的声音,“胡汪汪啥呢,不认识是自家人么?乖乖地卧着去!”
“爸,妈!”言章富的开口唤了一声。
“晓霞,快把章富手上的东西接住,开了一路的车了,怎么能让你拿行李。”
田娥听见婆婆王氏的话,赶忙走了出去,抢在牛晓霞之前,去接言章富手上的东西。
“二嫂,都已经到了屋门口了,我就直接拿进去好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言章富笑着推辞,瞥眼瞧见老婆牛晓霞朝他使着眼色,立即恍然大悟,忙把行李递都给了田娥。
王氏似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此脸上堆出了笑容,“章富,赶快进屋炕上坐,应该还没有吃饭吧?我叫晓霞马上下面!”
言章富被老岳母拽着进了屋,迎面看见堂屋当地站着个子高大的老人,他自己的个子已经算是比较高了,没有具体量过,大概有一米七左右。面前的老人似乎比他要高出半个头,那就是一米八的样子了。
高个子老人头上戴着黑色的八角帽,下巴上留着半尺来长的花白胡须,一脸的慈眉善目,看着像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先生。然而他微微的慈祥笑容里又带着几许威严,几分难以形容的贵气,像个机关里的大领导一般,却没有大领导那样的盛气凌人。
老人虽然穿着冬天的厚棉袄,但罩在棉袄上的藏蓝色中山装显得笔挺,整洁,他穿着的棉裤也没有显得那么臃肿,罩在外面的裤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