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主簿见吴思远终于到了,如同见到了主人的狗,屁颠屁颠的跑上去摇头摆尾拱手作揖。吴思远见他当着众人如此谄媚,心中有些不悦。不过此时还需要他出力,便压下心中的不快,强笑着勉励了两句,接过小吏手中的登记册子一看,然后沉声问道:
“为何这片官田到如今还未丈量出来?今日已是六月初四,州府要求本官在六月初八前上交土地册子,届时如若交不出来,谁来负责?”
他这话明着是在训斥一干做事的小吏,暗地里却是在警告江家众人:“老子有尚方宝剑,你们最好乖乖的识趣点,否则就要你们来负责!”
他这暗语,李钦这些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没听懂,真被唬住了。两世为人的小小却听懂了,于是便主动站出来,行了一个万福:
“李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李如松仿佛此时才看见她,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呵呵,江夫人,别来无恙啊。解元公可还安好?”
小小闻言心中一喜,这吴思远竟然还不知道志轩被皇帝召去了么?何不用此事,压一压他的威风。想到此处,便嫣然一笑:“大人还不知道么?我家夫君,数日前已经奉诏入京伴驾了。想来在皇上身边,当还算安好吧!”
果然,这句话的杀伤力非同小可。吴思远当即就变了颜色,干巴巴的强笑道:“本官的确……尚……尚未听说,如此喜事,解元公却也不着人通知一声……呃……夫人莫不是诳本官的吧?”
真的有用?
小小心中狂喜,面上却依然是那副从容的笑容:“民女岂敢欺骗县尊大人!”
吴思远一阵气短,这下好了,不到最后关头,还真不敢撕破脸了。犹豫了半晌,最后无奈的好生说道:
“夫人,这征收官田之事,还请夫人见谅,县衙会按照最高标准补偿夫人损失的!”
围观的一干民众心中一阵鄙夷,还真以为这县尊大人吞了天,敢一通蛮干呢。没想到仅仅听说人家解元公奉诏入京伴驾便草鸡了。他们却不想想,能常伴圣驾之人,除了那些宫人宫女之外,有谁是盏省油的灯?一个小小的县令,如何敢惹这类人物?
相对于这些民众,小小的脑子就要清醒得多。吴思远如此笃定,甚至不惜在民众面前低声下气,定是有恃无恐。自己真不应该这么早就将底牌暴露出来,无奈手中可用的牌实在太少,而保住农场的心又太过急切,着了这只狐狸的道了。
然而,此时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恐怕除了接受之外,便只剩下暴力抗法一途了,不过那样的结果只会更惨,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无奈之下,便想试探着了解一番,县衙会赔多少银子。只要能收回本钱,凭自己的知识和已经掌握了的一些经验,只要有一块地,再建起一个农场倒是不难,反正核心技术还是在自己手上。只不过要重新找这样好的一块地方,实在是不易。哦对了,还有已经签订了供货协议的那三家酒楼,如果秋后不能开始供货,那笔数额不费的赔偿金也要算进去。
“无妨,民女定然全力支持大人的政令。不知县衙拟定支付的补偿金额是几何?”。如果无法改变,那就可以考虑讨价还价了。
江志轩伸出三个手指头:“县衙赔偿三百两白银,此外,本官私人再加一百两,略表本官对此事的歉意!”
周围的民众听他报出这样一个数目,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要知道,贞观年间,物产丰富,物价极低。白银的购买力异常强劲,一两银子,便足够一名壮年男子吃上三四个月的饱饭。
就在所有民众都羡慕不已的时候,小小却冷冷一笑:
“大人可知,我江家农场投资几何?如若秋后不能出产,损失又将是几何?”
吴思远还真不知道这农场的详细成本,便致以一副询问的眼神。
小小见状清清嗓子:“既然大人不知,那民女便为大人算算:江家农场,初期便投入了白银近六百两,若是秋后无法出产,损失和赔偿更将达到近千两之巨!至于民女和江家叔伯的血汗精力,为了配合县尊大人,则根本不曾计算在内!”
初期投入倒是和吴思远估计的相差不大。至于那个损失,他想当然的认为是小小将农场里的产品计算在内了。不过他也没兴趣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因为他自己心中已经定下了底线:如果补偿超过五百两,那说不得,只好把那讹诈了自己三千两白银的京兆府少尹朱新拖下水了。直接以京兆府的名义征收,如若有一天那江志轩真的青云直上了,要算账,也得找朱新算去。阿弥陀佛,死道友不死贫道,朱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夫人,这补偿数额,乃是县衙通过估算而得出来的,无法做到如此精确。不过既然夫人如此说了,那本官就再破一次例,当场再增加一百两。总共补偿夫人五百两!如此,夫人应当满意了吧?”
“大人,民女已经说过了,六百两的初期投入和近千两的损失,如果大人不能保证这些,民女恐怕难以向我家夫君交代,最好还是等我家夫君从宫中返回之后,再行丈量吧!”小小见他绝口不提赔偿损失之事,知道他是刻意忽略了。心中愤怒不已,态度也愈发强硬,量这吴思远亦不敢真的拿自己怎么样!
吴思远的一张俊脸已经再也无法保持那和煦的笑容,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这臭女人,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