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演完了?”我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直视凌雪的眼。
一阵静寂过后,邓女士果然是爱女心切,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斥责:“够了,你不要再纠缠。”
“谁纠/缠了?”我又直视沈轶南的眼,“到了现在,你都不想跟我说凌雪的事吗?或者说,这么low的招数,你相信是我做的?”
沈轶南默不作声,凌雪眼底却是胜券稳躁。
得,算我又一次被狗啃了。我怎么就学不乖,伤疤还没好全,就忘了痛。
我收回手臂,“这是最后一次,沈轶南,你再也没有能伤我的机会。”
“阿南,小雪要紧。“邓女士又在提醒,似乎再晚一秒,凌雪就要开遗体告别会似的。
我是再也受不了邓女士。凭什么在我面前显摆?过去十几年我曾想过她,念着她,不知她过得好不好,也曾真心祝福她会过上不再担惊受怕的日子,然后慢慢的,我与我自己和解,我不再怪她。
结果呢?讨不讨着好那都算了,她突然就出现,突然就在我面前比划她跟凌雪的母女情,这算什么?滚滚一盘狗屎从天降,恶心坏了。
“邓影虹,是叫这个名字吧,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说错了你纠正。讲真,你儿子,你女儿,都有点跟正常人不一样,我建议你看着点,不要随便放出来,见一个就咬,跟疯狗差不多,还是说,你们全家都这个基因?那就比较麻烦了,可能要去基因筛查一下,早日排除,省得下一代,下下一代全他妈是疯子,是吧。“
邓影虹看我的眼神,又是失望又是怜悯。
看吧,我脸皮厚着,“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报应。这句话送给你。人啊,就是做不了一丁点亏心事,不然,睡都睡不安稳,为了那点亏心事,一错再错。”
我没再理他们,事实上,跟他们对峙的这点时间,好像耗尽了我毕生的精力,我累得慌,心也茫茫找不到路。
沈轶南刚才还想直接背凌雪出门,这一刻好像也不那么着急了,杵在门口,不进不出,凌雪呢,趴在他背上,用只有我能看得到的嘴脸,看我像在r。
都无所谓了,今日过后,世间再无夫妻,缘尽便是尽了。我输得口不服心不服,但我信命。好像冥冥中,我与沈轶南,就是走不到一块,既然如此,顺应天命吧。
我也不想努力,也不想挣扎了。
有种万念俱灰在我胸口凝聚,可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次比上一次,我接受得快,但也自知,伤痕累累的心,要想复原,大概没有一段长长的日子是缓不过来了。
然而,沈轶南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然会说出两个字:“等我。“
这两个字,有点劫后余生的意味,可我已经不想要了。
等?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等?为什么不让凌雪等,而是让我等?我等得起是吗?等什么,等他的解释,还是等他的安排,还是等他的羞辱?
我用力吸气,再吐出,话就这么,不经大脑地说出来:“如果我让你现在放下她不管,你会听我的吗?”
这个问题,之于他和我,都很重要。别说我不给他机会,我已经在做最后的努力,生与死,拼一把。他不会看不出,我现在摇摇欲坠,离地狱只有一丝之差,他也不是不知道,凌雪这根刺,扎得我有多疼,疼得我都快要疯了。
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句,倘若他爱我,他就不忍也不舍伤我的心。昨日的拥抱,那般热烈,历历在目,今日却要冷却至冰点吗?拜托你,沈轶南,千万不要让我信错你。
可万一,你没有那么爱,那就给我狠狠的一刀,砍断我所剩不多的情丝,也砍断我们的牵绊,痛一下总比痛一世好。
可我终究没等到我想要的答案。
他说:“不会,但我会回来。”
我想大吼,你再回来还有什么用?就这么没办法丢下凌雪不管?哪怕是道义,哪怕是愧欠,也真的够了。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些?
我背过身去,身后是他们走出去的脚步声,然后,是门合上的声音。咔哒一声,像一道千山万水的隔阻,从此不复相见。
不知坐了多久,我才慢慢回过神来。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好,打开房门,离开。
的确是医院,但又不是普通的医院,也许沈轶南发了善心吧,外面没有人守着,我行动是自由的。
我的手机不知丢去哪儿了,也许在沈轶南手上,但要联系文沅一点也不难,而且这个地方,就在南城。
文沅接到我时,额上的头发都浸渍着汗,身上的衬衣也难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