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与王上的恩典,飞歌郡主竟这样容易就用了,如此看来,飞歌郡主当真有大家气度,就是倨傲了些那也是贵女使然,众人暗自心中都有了各自的评判。
元绮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口,反而让自己成了不识大体的人,这飞歌郡主当真是个难缠的人物,她浅浅抿了一口杯中清酒,稳住自己的心神,好戏还在后头,这时候慌了岂不是让她白白看了笑话。
元景像是看不到这你来我往的试探,面色如常显得极是清朗矜贵,不多时翼遥上前对他说了些什么,他起身便离开了,元绮不知他是要去何处,不过元景走了倒是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元景在时她总是一身的不自在,也许这就叫做贼心虚?元绮努力沉下心,转头继续看着场内。
随着一声令下,各家随行侍奴都躬身上前,若是不去实在是扎眼的很,桃花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人群里躲在后面。
“绮罗公主,您想比什么?”
飞歌郡主问道,元绮坐直了身子。
“飞歌郡主有什么好主意?”
飞歌郡主转了转酒杯似是有些戏谑。
“公主,这是诗酒宴,若是按规矩当是比试才学,但这些侍奴们哪里读过什么书,岂不强人所难。”
元绮似是早有准备,她脸上摆出端庄的笑容。
“既然如此,不如比试民间小调,平日里大家怕是没看过吧。”
此话一出,众人窃窃私语,民间小调?
“最简单的民舞唱曲儿,谁让我们看的开心,就算谁赢,如何?”
“公主这法子倒是很有意思。”
绮罗公主似乎也很有兴趣,在场的公子小姐们纷纷点头,这样的比试确实从未见过。
侍奴们见有在主子们面前献技的机会,个个都摩拳擦掌,若是能讨得一点欢心,不说飞黄腾达,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桃花低着头偷瞥公孙子朝示意他赶紧想办法,公孙子朝一脸无奈,他也没想到还会出这种事啊。
这些公子小姐们的侍奴许多虽出身贫寒,但能在贵胄们身边伺候,大多都有一技之长傍身,其中小调唱的婉转流畅的竟不在少数,还有些会些家乡乐舞的,一时精彩纷呈,本来心中想着对策的桃花一时也被吸引,她从前常听舞乐,却忽略了民间小调同样精巧。
这次诗酒宴是元绮所办,公孙嘉月是王太后公孙初锦的侄女,若是论辈分,元绮还得叫她一声表姐,她此前便知道桃花今天会来,她与桃花认识已久,知她年少单纯又爱玩闹,有自己弟弟在身边,也让她稍稍放心一些。
只是一想到自家的爹爹,若是让爹爹知道子朝与桃花这样熟识,不知会不会又掀起一场波澜,现在绮罗公主又想出了这样的主意,桃花难免要被卷入其中,她这一担心,免不了在人群中多看了两眼,见桃花偷偷摸摸在人群后看着台中表演,像是还觉得有趣,不由又轻笑了声。
她正坐在元绮的下首,这声轻笑正被她听了去。
“二哥,这群侍奴有什么意思,真是无趣。”
谢卿卿皱眉小声开口,她跟着谢培风同坐在一起,投壶的时候她正在另一处院子,没来得及看见公孙子朝投壶,只是回来时听人说公孙子朝如何百发百中,只不过子朝哥怎么不与公孙嘉月坐在一处,反而坐的那么偏。
谢培风看着场上,今日这出实在有些牵强,绮罗公主难道别有用意?
这厢正想着只见绮罗公主身边的侍奴上了场,桃花踮着脚在无数人脑门后看了一眼,她自诩记性还算不错,这面孔总觉得像是见过,她摸了摸耳根,是在哪儿?
宫里的人……乐府馆?桃花灵光一现。
对,当时在乐府馆中像是见过她,可她明明是舞姬啊……
这舞姬,如今是绮罗公主的侍奴,这是算升了还是降了?桃花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元绮不知已经有人将自己的侍奴身份认出,她嘴角扬起。
“我这侍奴没什么本事,就是舞跳的极好,上次听飞歌郡主说从西境带来的侍奴也是从歌舞坊选出来的,不如一同上场?”
桃花眼眸微眯,这舞姬舞跳的极好不假,但上次偶然遇见的时候,她跳的,可是剑舞,剑舞要以内力运功方能融会贯通,能将剑舞跳到那种程度的,放到江湖上不是大侠也是剑客。
原来绮罗公主的招在这里……桃花恍然大悟,然后又暗自摇摇头,连侍奴也要比,甚是麻烦。
飞歌郡主面对元绮的邀请似是毫不意外,她侧身点了头,她身边面无表情的侍奴立即拱手上前。
果不其然,刚站上台中舞姬就随意折了只柳条,乐声渐起,那舞姬手中的柳条本如丝柔软,飞歌郡主的侍奴也不甘示弱,腕间铃铛清脆,虽是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但就靠着这份冷漠孑然,竟多了三分铮铮傲骨的味道。
桃花看的出来,戴着假面皮的侍奴不管是谁,一定习舞多年的老手,而且……她一时为绮罗公主暗叫一声不好。
随着鼓点急促,舞姬手中的柳条像是被注满的灵气,挥洒自如间如长鞭划破长空,就在桃花觉得柳条快要打在那侍奴身上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身法,那侍奴看似轻巧的莲步轻移竟是陡然躲过,舞姬顿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这番失误也让她无法再继续跳下去。
飞歌郡主看着停下来的两人。
“站都站不稳,还跳舞。”
她奚落开口,元绮一脸菜色挥手,那舞姬讪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