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抬了抬手:“你回去等消息吧。等老爷下了朝,我同老爷商量一下。”
芸香心里冷笑一声:到最后,还是这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她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简直料事如神!那帕子上分明就写着呢。
芸香再次向文氏磕头:“夫人大恩,奴婢与我家小姐谨记。”
“锦儿,送送。”文氏叫一声。
锦儿答应,然后装装样子把芸香送到门口。
芸香拿帕子遮着右手腕,然后从晚晴阁回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芸香刚刚进了晚晴阁的时候,秋君已经从原路回到了芳华苑。
红英带着他绕到后院,从角门出去,便直直朝后面的竹林去。
却说清珞在如意井边,衣服刚刚洗了一半,累得腰酸背痛。
似乎听得竹林里有人声。
这大清早的,谁会在这儿?
清珞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就听一人问:“夫人,你就不怕她们不帮着咱们吗?”
是个小丫头的声音。
清珞心中一动:这小丫头既然称夫人,眼下卫府里能当这个称呼的,便只有文氏了。
且听听她们背地里说些什么。
“怕她们?我有什么好怕的?宝璐自不必说,清珞那丫头嘛……”
果然是文氏的声音!说到这里,却故意停顿了下。
清珞矮着身子躲进一丛凤尾竹后面,竖起耳朵听。
“清珞这丫头也是个不安分了。否则,人在老祖宗那边,又怎么会听我的话?”
小丫头接着问:“夫人可有妙招?”
清珞便听文氏的声音哈哈大笑:“妙招谈不上。只是啊,这丫头命不好。城东有个余大夫,你可听过?”
“听过听过。奴婢听说,那个余大夫连着死了五房妻妾,眼下正准备续弦呢。且还听说,那五房妻妾先前进余家的时候,都好得很。
“可过不了一年半载,便从门楼里抬出一具尸体来。
“街坊邻居都说,余大夫的五房妻妾,都是被他给毒死的……”
清珞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听文氏的声音,把小丫头的话语打断。
“小声点儿,没得让人听了去。我已经托了刘金嘴,让她给余大夫和清珞牵个线。”
清珞听得这话,直感觉一颗心要跳出腔子。
差点惊叫出声,慌得拿手捂住嘴。
“也是。清珞嫁过去,虽是续弦,却也成了正经的主母。”小丫头接着道。
“谁说不是呢?我怎么听说,清珞平日就在老祖宗那边负责浆洗?想想,若有一天,不小心在如意井淹死了,岂不晦气?”
清珞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只感觉出气多进气少。
吓得眼睛都直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来。
再仔细一听,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早已去得远了。
清珞方才大口大口地喘气,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余大夫她是听说过的。
就在昨天的时候,老祖宗院儿里的小丫头还在议论着呢。
当时清珞还说了句:“这样的人,我即便一头撞死,也不嫁他!”
可是,不嫁他又如何?还有如意井在眼前等着呢!
却原来,文氏动的是这个心思!
清珞连连后退几步。
此时在她看来,如意井不是一泓清泉。
倒像是一个张着大嘴的怪兽,能把人吃的骨头渣渣都不剩。
清珞勉强把衣服被褥洗完,回到老祖宗的院子里,却沉沉病了。
芳华苑里,秋君早已脱掉小丫头的衣服,依旧挑着担子利落地出了卫府。
“你是没去。秋君那声音,活脱脱就是文氏!”红英猛灌了一大口水,对芸香说。
“那是,春喜班的头牌嘛。小姐说了,卫府的人向来自恃甚高,不屑与戏子优伶为伍。所以才不识秋君。
“我们小姐挑的人,能错的了?”芸香接口道。
“你也真是的,演戏也就罢了。没得把手腕烫了这么大几个水泡。
“等小姐出来,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红英一边拿冷毛巾覆在芸香右手腕上,一边埋怨。
芸香却摇了摇头:“等小姐出来,你就说,我自己不小心烫的。
“依小姐那脾气,若是知道文姨娘使坏,指不定怎样呢。”
红英点了点头:“也是,小姐刚挪回来,凡事总得留一寸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