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三月,西凉马腾兵指扶风,其子马超率三千刑骑营星夜诈入城门,部下庞德、黄渊生擒郡守及属下五十六人。遂马腾大军入城,扶风郡落入贼手......
此快马战报未提及蔡邕在扶风之事,毕竟,蔡邕游历讲学时根本没有规定其行程,完全是兴之所至、兴竭则止。而此时董胖子看了这封战报后,脸色倒是平平,未有平时里极易兴起的勃然大怒。
李儒立于一侧,面色更是平静如水,似乎对三辅之地其一的扶风落入贼寇之手并未有很大的忧虑。其余诸将,或愠怒欲言,或一声不响,或请缨而战,但都尽看董卓脸色、斟酌词句。
“父亲执掌权柄之后,关东群鼠莫不折沙沉戟,如今已贵为汉相,更是威震朝廷。而自然西凉小儿竟敢强夺扶风郡,捋父亲虎须,实属挑衅之举。孩儿不才,愿率手下儿郎西赴蹈火,为父亲摘得马腾首级下酒!”
众将纷纷表演完毕之后,董卓一反常态没有任何表示。直至最后,厅下一金盔锦服、虎背狼腰的男子的伏身下拜,抱拳开口请缨。
此人正是铁戟无双、仗武冠世的中郎将吕布、吕奉先!
董卓面色本来无惊无喜,但看到吕布已下拜请战时,横肉飚飞的大脸上,那双吊角眼上方的粗乱的眉头却是不经意皱了一下,但似乎又是很快醒悟一般,立时恢复了常态。甚至,对吕布还有那么一丝温煦的面色。正欲开口时,却看到厅下的李儒已率先走上了一步。
吕布本身没有披甲,身上只穿着一件纯白色锦袍。而此时又是跪拜在地,其气度杀机已经收敛隐匿不少。但即便如此,他身上那锦袍虽未有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那般雄浑,却穿在他雄魄的身躯上,竟予人一种金属质地感。顶上金色耀眼的头盔,映衬着大厅上猩红的毛毯,使得他下半身所着红色裙袍鲜艳如炽烈的地狱之火,在这如岩浆四溢的毛毯上,如万道火蛇飞舞,风度恢弘、气宇昂然。
再配上他古铜色、如刀削斧劈的脸庞,如夜狼一般的凶残暴戾眼睛,以及冷酷薄抿的嘴唇和阴鸷高隆的鼻梁,竟使得整个人如跪伏在地的野兽,蛰伏当中,隐隐已将诸将的气息完全掩盖。
可唯独当李儒出现的时候,众人纷纷似乎觉察到一股跗骨之蛆的阴冷气息弥漫,如被一条隐藏在洞穴内的毒蛇盯上的不寒而栗。但就是这种感觉,却竟使得吕布酷厉的杀机似乎消散一些。
然而,在场诸将宁愿李儒不出现,因为两者之间的气息瞬间碰撞,使得诸将不得不体会着冰火两重天的折磨,难受无比。唯有端坐在中央、如混世魔王的董卓,眼中隐含笑意,似乎很享受这两人的明争暗斗。
“泰山大人,吕将军武艺超绝,其请战之举已显拳拳之义,儒深为敬佩。然我军此时新入长安,内有奸佞小人不识泰山辅佐之意,外有乱臣贼子叫嚣叛逆。此情此境,实不应再起刀兵。”李儒淡淡将这句话说完,瞧了一眼吕布之后,随即将眼中精光隐匿,垂首作揖。
“先生何出此言?自父亲大人迁都长安后,关东群鼠戮力勤王的把戏已成笑柄,纷纷作鸟兽散。我军正是士气旺跃之时,此番前去平乱,定能一举诛杀贼寇,彰父亲彪炳虎跃之威。”吕布仍跪地不起,其嗓音虽有那种如金属般嘶哑的质杂之音,但其面目中正耿直,为董卓分忧之心历历可见。
“吕将军有所不知,我军自迁都长安后,大军已分作四处,分别由相国将领牛辅、董越、段煨等率兵屯驻安邑、陕县、华阴一线,以阻挡关东群雄西进长安。此时我军看似武力煊赫,但实际长安之中,并无可用之兵。”李儒歉意的对吕布说出这番话,但其内心到底如何想的,外人便不得而知了。
“布手下还有并州狼骑,谅那西凉马腾也只能俯首就缚!”吕布被逼得没一丝办法,最后只得说出这番话。
可话一出口,吕布就知道自己错了:他手下的并州军团,本是从丁原手中收拢过来的。董卓已经几番暗暗将并州军团打散编入其心腹军团当中。此时自己在此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番话来,不是提醒董卓说自己手下仍是精兵在握吗?
自己此时早已归降董卓,手中却还一直掌握着并州狼骑,这又让董卓认为自己居心若何?
果然,董卓听到这句话后,鼻孔当中淡淡‘哼’了一声,那乖横蛮乱的脸庞上显露出一丝不满。但顾忌众人在场,也未及时发作。然而,就是这一小小的举动,让那位杀机凛然的吕布气势大减,伏身不再言语。
“吕将军纵横当世,并州狼骑呼啸如风,当是我军之荣幸。可若是吕将军及并州狼骑也离长安而去,那相国、陛下的安危又该由谁护佑......”李儒未有丝毫责难之意,只是将这段对话作一个最后的注脚。而在场诸人,即便是傻子也明白,吕布这次是不可能去讨伐马腾了。
“我儿奋勇为国,其心意老夫已经知道了。不过,我军目前确实力有不逮,讨伐之事,就此暂且搁置吧。然西凉马腾之事,迫在眉睫,不知众人可有良策?”董卓待李儒说罢,才第一次张口说话,虽说这胖子以前只是凉州一游侠,但居其位、养其气,此时说话,也有几分国相的风采了。
“泰山在上,儒倒是有一策,可让西凉马腾俯首帖耳,效命于前!”李儒这次没再等众人吵嚷,就此说出了自己的计策:“剿不如抚,西凉马腾与我军同出凉州,乃是一脉。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