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轩跟在李俊言的身后,追了出来。
穆景轩的心中是慌乱的。
穆景轩第一次见到太爷爷,就可以感觉到,太爷爷是打心眼里疼爱他的。可是,他只来得及和太爷爷相聚一晚,太爷爷就永远地离开了他。
穆景轩觉得可以依靠的人,一个走了,一个倒下了,他即使再早慧,再早熟,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穆景轩很怕,怕他等了十三年,终于等到的家人,会在转瞬之间又离他而去。
穆景轩也怕,邵景词会嫌弃他是个不祥的人,他一来到这个家中,太爷爷就离世而去,而邵景词紧接着又病倒了。
穆景轩比任何人都更期盼,自柳青芜的口中,听到邵景词平安无恙的消息。
“青芜,景词怎样了?”李俊言的声音像水流般淡淡的。
柳青芜根本不搭理他,径自离去,高跟鞋将大理石地面踩得“当当”作响,从脚步声里就可以听出来主人的心情,实在是不太美好。
“柳青芜,你又发什么疯?你能不能好好的说句人话?”李俊言流水般清越的声音,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柳青芜忽然毫无预警地停住了脚步,转身,一步步逼近李俊言,一声声质问道:“你整日里和邵景词在一起,他以自己的健康为代价,没日没夜的工作,你是怎么看着他的?我对你说过多少遍?他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的调养身体,你都当做耳边风吗?”
李俊言唇角微翘,笑意有点冷:“这些话,你对邵景词说得还少吗?他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的人吗?”
李俊言一张遗世独立的谪仙面孔,清冷的音色里吐出来的话,总是能够活生生的噎死个人。
柳青芜竟是无言以对,只能转身又走。
“你又要去哪儿?邵景词还没有醒过来,你不管他了?”李俊言不得不出声留她,自己实在是搞不定那些点滴吊针。
柳青芜头也不回、脚步也不停地走向厨房,气鼓鼓地说:“我去给邵景词熬药膳,调理身体。放心吧,我不会走,我怕邵景词会死在你的手里!”
柳青芜接到李俊言的电话,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出。
对邵景词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柳青芜更了解。邵景词的身体,一直都是柳青芜在打理。来之前,柳青芜已经把邵景词可能会用到的理疗机、药材、药膳,还有自己的随身用品,全部打包带了过来。她不敢指望李俊言可以照顾病人。
柳青芜正在厨房里忙碌,不经意间看见穆景轩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
柳青芜停下手里的忙碌,收起了晚娘脸孔,轻笑着,俯首凝视穆景轩的脸:“你就是景轩,对不对?”
穆景轩本能地退缩了一步,微微点了点头。
望着宛若小猫一般乖静的小小少年,柳青芜的心底蔓延出了一丝难言的温柔:“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穆景轩的脚尖,轻轻地踢着空无一尘的地面,低声道:“我想跟你学做药膳,以后可以天天做给父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