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那小扇子一般的睫毛颤了颤,“我,我是来跟陈小姐道歉的。表哥已经教训过我了,陈小姐若是还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陈知栀比刘婉要高半个脑袋,她后退几步,忘了后面还有台阶险些摔倒,站稳之后,又对她说:“我没什么想说的。”
她能说什么?
刘婉不是说刘烨已经教训过她了吗?那陈知栀再继续说点什么,把人家姑娘说伤心可就不好了。
刘婉轻声说道:“陈小姐,是平乐公主让我那么做的,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想的,只是公主她仗着喻家的权势威胁我,所以我才不得不听她的话。险些让陈小姐丧命,是我的错。”
刘婉的语气挺诚恳的。
谢芳华本来就说此事的幕后主使是平乐公主,再加上刘婉这么认真地道歉,陈知栀自然不会再惦记着刘烨有个表妹害了自己了。
“没事儿,我都没在意了,”陈知栀挥了挥手,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平乐公主仗着自己是贵妃娘娘的养女,素日里欺负别人习惯了,你也是受害者,我怎么会怪你呢?”
刘婉嗯了一声,“只要陈小姐别怪我就好。平乐公主她毕竟是喻家的人,陈小姐也莫要找她麻烦,否则喻家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替陈知栀着想。
陈知栀也以为刘婉是帮着自己的,于是抓了抓脑袋,笑道:“你放心吧!”
刘婉的头低得更下去了。
陈知栀说:“刘小姐,你干嘛喜欢低着头?我是个好人,你别怕我。”陈知栀以为是刘婉太胆小,或者是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才会跟别人说话总是低着头,可实际上不是。
刘婉在家里备受父母宠爱,可是在京城认识她的人不多,而且京城里的小姐们个个眼高如天,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久而久之,刘婉就变得自卑了。
至于她的自卑会将她变得怎么样,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听了陈知栀的话,刘婉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陈知栀。其实刘婉长得不丑,也没必要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认真来讲,她的眼睛很好看,水灵灵的,尤其是那扇子一般的睫毛。
“陈小姐误会了,我不是怕你,我只是习惯了低着头,”刘婉的眼睛看上去随时都能挤出水一般,“我和平乐公主不一样,公主贵为陛下养女,我却只是一个普通小姐,所以在别人面前习惯低头了。”
陈知栀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刘婉总喜欢提起平乐公主,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在意这些繁文礼节?
陈知栀别过耳边的碎发,说:“刘小姐,你以后可以试着抬起头去看别人,我娘告诉我,这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刘婉想要习惯性的低头,可是听陈知栀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多谢陈小姐。我还得去找表哥承认错误,就先告退了。”
“嗯。”陈知栀冲她笑着。
她也在想,刘烨不会还要教训刘婉吧?她自己都觉得无所谓不在意了,反正这事儿都是平乐公主干的,跟刘婉也没有直接联系。
陈知栀抓了抓脑袋,决定还是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正欲转身进帐篷,陈知栀却被叫住了,闻声望去,是谢芳华,“姐姐?”
陈知栀认为秋猎真是个好活动,比什么什么宴会自由多了,而且没事儿还能打野味儿吃,最主要的是,还能常常和姐姐见面,只是可惜了,瑾哥不在。
谢芳华看了一眼刘婉离开的那个方向,这才走向陈知栀,“刘婉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就跟我道了歉。”
“就这么简单?”谢芳华显然有些不相信。不是不相信陈知栀,是不相信刘婉,不相信她的目的会这么单纯。
陈知栀点了点头,然后仔细回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后又点了点头,“对,没错,她就是道了歉。姐姐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陈知栀也很聪明,可是她的聪明却不适合京城的权谋争斗。
思及此,谢芳华摇了摇头,淡淡地看着她,“没事,知栀以后离刘婉远一些。”
陈知栀在京城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看的顺眼的更是只有那么几个,现在呢,刘婉算得上一个,可是姐姐却告诉她离刘婉远一些,这让陈知栀有些不解,想要问为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好点了点头。
姐姐又不会害她,姐姐叫她远离,那就尽量远离吧。
聊了一会,外头有些热了,谢芳华就和陈知栀进了帐篷,谢氏正在刺绣,手法娴熟,陈知栀凑过去看了几眼,光是那一朵简单的梅花就叫她头晕。
“娘你要绣什么东西啊?”陈知栀坐在她身边,挑了根银子去戳桌子。
谢氏的爱好不多,烧香拜佛算一个,这刺绣嘛自然也算一个。陈知栀和谢芳华小时候听谢氏说过,当初就是因为谢氏绣了一幅全开的山水图,名动京城,也正是因为如此,陈伯忠认识了谢氏,并且与她走在一起,接着就陆续有了谢芳华和陈知栀。
“给你爹绣一个香囊,”谢氏笑着,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去年给你爹绣了一个,他用了很久也没有舍得换,如今都旧了破了。我想着,他出门谈生意会遇见很多人,总不能让他丢脸,于是又给他绣一个,到时候叫他换了。”
谢芳华也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谢氏手里灵活的针线。
“娘,你对爹真好。而且这手艺也好。”陈知栀感慨着。
她突然又想起了谢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