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历九十年,春。
北郡,神朝京都。
有灵气匹练横掠过天穹,阳神境的可怕气机笼罩,让全帝京的百姓瑟瑟发抖。
帝京青石铺就的长街,一道道身披银甲的军士在飞速的奔走,甲胄在奔走之间所发出的铿锵声响,震动着耳膜。
一位位裹在黑袍中的阴神境,漂浮在空中,黑袍的衣袂飘扬着。
天空阴沉,有冰冷的雨落下。
太子谋反了。
整个帝京都被封锁,这些年来,太子暗自培养的势力,飞速的从帝京的各个角落浮现,接管了大玄皇宫中的一切。
太子背后站着的,可不仅仅只是他一人,人皇何等存在,立神朝九十年,在位九十年,天下被管理的井井有条,秩序稳定,社会和谐。
这样的人皇,谁人不敬?
但是,有人便会有利益,况且……九十年时间,人皇老了。
人皇无法修行,所以和修行人不一样,寿元在不断的消耗,如今早已经老态龙钟。
当初那精神奕奕,气吞万里如虎的澹台玄,仿佛一只迈向暮年的雄狮。
这或许便是凡人与修行人相比,所存在的悲哀。
太子等不及了,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他不敢修行,因为想要成为人皇,不能修行,这是规矩,是白玉京立下的规矩,他不敢废。
虽然自从大玄神朝建立,白玉京便隐世,太子出生的时候,也只听过白玉京之名,但是却仍旧不妨碍他对白玉京心存恭敬。
他听过太多关于白玉京的神话。
五凰第一圣地,虽然只有寥寥数人,但是,哪怕是大玄神朝在白玉京面前都不堪一击。
因而,太子没有修行,而没有修行的他,也同样老了。
一年复一年,从二十岁等到了三十岁,三十岁等到了五十岁。
而如今他六十八了,他等不下去了。
太子穿着黑色皇袍,头戴珠玉冠,这是当年澹台玄立朝盛典的时候穿的。
他面色不苟,一步一步迈步而行。
他的身后,十位阴神,一位阳神境强者也纷纷落地。
他们即将面见人皇,哪怕是老迈人皇,他们也不敢飞行。
一路往宫殿行走而去。
有老迈的大儒满脸怒色的站在石梯上,怒骂着太子。
谋反乃大逆不道之罪,太子谋反,更是罪上加罪。
然而,太子不在乎了。
在大玄神朝,并不是所有大臣都是修行人,毕竟,修行是看天赋的,有的大臣一生都无法跨入体藏境,所以寿元终究有限。
人皇对于百官的要求,主要是看能力,治理能力和管辖能力,实力他并不看重。
太子挥手。
阴神境强者迸射而出,探出手擒拿,灵气化作手掌抓向这大儒。
“腌臜之货!休要碰老夫!”
大儒一声喝,竟是喝的这灵气手掌炸碎!
不过,终究还是无力,被阴神强者给拉扯下去。
太子不敢杀这些大儒,因为这些大儒是浩然宗的人……
墨矩归隐,江漓入古墓……
当年人皇的得力助手薛涛,听闻也身死,人皇自恃自身龙气,对于周身侍卫的安排并不是很看重,最强的侍卫也不过是区区元婴境。
太子这一次是把握十足。
轰隆隆!
宫殿紧闭的门悠然开启。
阳神强者安静的站在太子身边,十位阴神境则是一路杀入。
皇宫流血,满地的侍卫尸骸遍布,洁白的石梯仿佛刷了一层血色的墨。
终于,到了深宫。
最后一座宫殿,人皇闭门的宫殿。
太子行走,拂袖躬身。
“父皇,你老了,该休息了。”
太子朗声道。
但是,他的声音中,竟是带着些许的颤抖。
多少年了啊……
他终于能坐上那位置。
神朝之主,多么诱人的位置!
声音在四周回荡,静谧中带着几分幽森。
尔后,有轻微的咳嗽声从深宫中传来。
嘎吱。
那是涂着红漆的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高坎迈过,发丝不加打理,凌乱垂落,身上只穿着闲适袍服的澹台玄从中走出。
澹台玄老了,满脸沟壑,整个人看上去也变得有几分瘦弱,他失去了曾经的英武。
不过,他很平静,负着手,老迈的眼眸中,有着几许深沉。
他眺望东海方向,尔后,不急不慢的收回目光,徐徐叹了口气。
“转瞬即逝的岁月啊。”
“本王也老了,周围熟悉的人……也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澹台玄摇了摇头。
人老了,总是有些怀旧,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初大周天子宇文秀最后的光辉。
但是他和宇文秀不一样,他励精图治,勤勤勉勉,他自问自己是一位好皇帝。
而宇文秀施行的是暴政,以人命喂黑龙,可能不是个好皇帝。
可是,澹台玄此刻竟是觉得,他的晚年,竟是和宇文秀的下场有点像。
“陛下!”
人群中,一身是血的大儒冲了出来,他们老泪纵横,跪伏在地上。
这些大儒满是悲戚,有几位更是怒视太子。
手指指着太子,颤颤兢兢。
他们其实很失望,因为当初推举太子,也有他们的份。
可是,如今的太子的所做所为,深深痛击着他们的心。
“拉下去!”
太子神色一冷,道。
光华闪过。
阴神强者犹如一阵风掠出,欲要将这些大儒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