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蜡昏暗,窗檐时不时溜进几缕风,烛焰摇摇曳曳,映在窗纸上,显出几分诡异与寂静。
正在偏房缝缝补补的醒儿忽听到几声“笃笃笃”声,她探头望望,不免有些害怕,她想: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人啊?
“笃笃笃”,敲门声又起。醒儿按住心头的胡思乱想,声音略有些颤意,“谁?有什么事吗?”门外不言。醒儿耐不住了,不禁起身去开门了。
“女郎!”醒儿不由得微微侧身,让百里宸进来。百里宸坐在床沿上,略带歉意地看向醒儿,“醒儿,恐怕今晚得委屈你了。”
醒儿摆了摆手,“女郎,不委屈,不委屈。不过,女郎怎么了?”忽然醒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一霎慌乱,她猛地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嘴里念叨着:“女郎恕罪,奴适才失礼了,姑子恕罪!”
失礼?百里宸连忙将醒儿扶起,莫不是说她适才忘行礼了?思此,百里宸失笑,“不必担忧,好了。今日主公太累了,遂在碧沁轩歇下了,宸只好来这了。”
醒儿一听,懂了,她微微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福了福身,“女郎,奴的床刚铺好,若女郎不嫌弃,就在这早些歇吧。奴在屋外打个铺儿就行了。”
百里宸听了。满意的笑了笑,“嗯,委屈你了。去吧,替我熄了火,关了门。”
“是。”醒儿福了福身,熄了火,退下关门了。
霎时,屋内一片漆黑,百里宸半躺在床上,一双栗色眸子在黑夜里亮亮的,她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粉嫩的唇微微勾起,呵,这公子苏恒此举恐怕不是想探宛城,是在探她吧!不过她的表现太完美了,温润亲和。正是因为她的完美,无懈可击,才有了今晚的试探吧。
她缓缓闭目,静静的入睡了。
…………
阳光斜斜照入,倾洒在百里宸安宁的脸上,蓦地,一双眸子毫无预兆地睁开,栗色的光辉微微流转,眸里丝毫没有刚睡醒的人应有的懵懂,只有一片清明。
醒儿端着一盆水推门而入,“女郎你醒了。”
“嗯。”醒儿细心的替百里宸洗漱干净,不过她还是拗不过百里宸,任凭百里宸就这样胡乱地将发丝简单的束起。
就在醒儿伺候完百里宸用完早膳时,百里宸边净手,边侧目看向醒儿,带着些疑惑地询道:“醒儿,为何这府里好似就你一个女侍?”
醒儿收拾碗筷的动作停了下来,踌躇不安,“女郎,府里确实只有奴一个女侍,至于为何,奴,奴……”
百里宸闻言,笑了笑,“无需再言,是宸的问题过矩了。”
“不是的女郎,那是因为,因为那些女奴活不过第二天的,久而久之,就没有女侍了。”醒儿听此,连忙低声道出。
“哦?那醒儿真是好命,醒儿想来在这府里呆了挺久的。”百里宸眸子一眯,打趣道。
醒儿头一垂,咬着唇看向百里宸,眼里竟湿了,眶边慢慢红起了,百里宸眨眨眼,哭了?
哭了?百里宸从衣襟里慢慢的取出一张帕子,微微叠起,笑着,温柔的细细的替醒儿擦了擦脸颊上的泪。
醒儿一愣,脸微微红,头一垂,再抬起时,神色一慌,“女郎,女郎,这,这万万使不得啊!”说着,身子连忙往旁一躲。
百里宸暖暖一笑,唇边笑容宛如四月春,看得醒儿心里也宛如吹进了一股春风,醒儿啜着泪,喃声开了口:“醒儿原先是陈国公子,公子简的奴侍。早些年,主公攻打陈国,几乎将整个都城都屠了,却不知公子简与主公竟是旧识,公子简以死换了奴一命。公子傻啊,奴的命连公子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啊!公子,公子啊!”
百里宸见醒儿又开始哭得溃不成军了,不由得失笑,轻轻地拍了拍醒儿的肩膀,“既是你公子的命换来的,你自当好好的活下去,莫要辜负了你公子的一番好意。”
醒儿幡然醒悟,连连向百里宸福身,沙着嗓子哭道:“若陈姬也能如女郎那样明白就好了,也不至于,不至于”
陈姬?百里宸的眸子一亮,终于找到了!
百里宸不动声色地道:“陈姬?”
醒儿擦着泪,哑着嗓子,“嗯,那是陈国公主,亦是公子简的胞妹。”
百里宸欲要再问,但再一想,便就缓缓道:“醒儿,已经这个时候了,想必公子也醒了。”
醒儿一愣,这才想起,百里宸说的“公子”是公子苏恒,不免有些慌乱,顶着张哭花的脸,颤颤言:“女郎奴这就陪你去。”
百里宸一笑,“不必了,你就收拾好,就去洗漱休息吧。”然后就留着醒儿一人,自己独自朝碧沁轩的正房去了。
百里宸打开门时,微微一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了,但看见躺在榻上的公子苏恒也了然了。
房里的桌椅,茶杯,茶壶,梳妆台均一一被打破,满地的木渣,瓷瓦,就连布帛里的棉絮也是撒得一地房里竟除了公子苏恒身下的那张榻外,无一完好,让百里宸想寻个落脚处也难。
公子苏恒从百里宸进来到现在,一双眸子依旧是紧闭的。
百里宸站在公子苏恒身前,清雅的俯下身子,轻声唤道:“公子,公子,公子。”唤了几声,也毫无动静,百里宸当即去寻人,正逢百里宸一起身,白影一闪。
公子苏恒一只修长的手狠狠地掐在百里臣百里宸的脖子上,百里宸只觉呼吸一滞,眸子眯起,身子腾空,旋转一圈,借力脱开了公子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