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宸那只未伤到的手抚上脸庞,轻轻一抹,手放在眼前一看,已沾上了血。
这是何其的无情,为了迟早失去的尊宠,竟忍心将孩子送人。
相伯惑之看着一张原本白净隽秀的突兀着一道不浅的血痕,想了想,皱眉说,“你脸上流血了,是刚才躲避的时候被剑风伤到了。”
“嗯。”百里宸倒是不甚在意,反正只是一皮囊罢了。
可明显相伯惑之不是这样想的,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精巧瓶子,递了过去,“拿着,这是外伤药,敷上一层待凝结脱落后伤口便好了。”
百里宸默不作声地接过,拔开瓶塞,一股浓郁的清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在相伯惑之看不见的地方,百里宸微微一皱眉,这香气她甚是熟悉。
百里宸指尖勾出一点膏药,很凉,抹在脸上,粘稠稠的,淡淡的一层,百里宸就停住了手中涂抹的动作,手中剩余的膏药,百里宸随意地用衣摆擦掉了,合上瓶子递了过去,“多谢相伯了。”
“无需客气。”
相伯惑之细细看了看百里宸的脸,总算没有血再流出来了,他轻轻地松了口气。
这雪洞愈发得冷了,百里宸搓了搓双臂,转眸对相伯惑之说:“这是到了晚上了吗?”
相伯惑之点了点头,看着百里宸冰白的唇瓣,伸手对百里宸微微一偏头,说:“过来。”
百里宸摆摆手,头搁在双膝上,侧着脸对相伯惑之暖暖一笑,“不是很冷,我能熬得过去,只是,”百里宸转头看向即使昏迷不清仍蜷缩为一团的姬,“只是,我们这样恐怕会冻伤他。”
尚且她还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了相伯惑之的规矩。
相伯惑之收回手,淡淡地说:“习武之人岂会如此脆弱。墨家弟子向来勤艰,不过一夜冰寒罢了,不足挂齿。”
百里宸讪讪一笑,还是一言不发地身上原本是姬的棉衣裹紧,她觉得相伯说得很有道理,就当作是磨炼算了,想来他也不会(敢)生气(反抗)。
姬是被冻醒的,刚刚醒来就觉得腰酸背痛,手脚僵硬,稍微一动,便知道自己被捆住了。他愤怒地转眸看向那两人,那个少年居然还裹着他的棉衣!
猛地挣扎,他誓要宰了这两人!
“别挣扎了。”
相伯惑之缓缓睁开清明的眸子,抬手在姬腹部下三寸隔空封穴。
姬顿时觉得体内涌入无尽寒气,仿佛连血液也要冻结了。
他咬牙切齿,“相伯惑之!”
相伯惑之不理会姬,轻轻摇了摇百里宸,“百里。”
百里宸手忽然动了,压在相伯惑之放在肩上的手。
“百里。”相伯惑之微微疑惑。
阴影处,百里宸栗色眸子冷清无神,而后霎时染上暖暖笑意,她转眸对其一笑,“早,相伯。”
相伯惑之也缓缓浅笑,“早,百里。”
姬只能满脸通红地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两人暗自生气,心里戳着百里宸的小人,就是他算计了他,真是太阴险了!
百里宸转眸对姬一笑,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的怒颜,“公子。”
姬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微微一愣,自从他进了墨家就再也没听过了,更别论他如今已亡国了。
姬忽然冷静下来了,“你们想要怎样?”
他差点杀了他们,他们却只是将他绑了起来,未曾伤他分毫,那只有一点了,他们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或者别的。
百里宸与相伯惑之对视一下,百里宸笑吟吟地捡起姬的长剑,剑出鞘,看着银光微闪的剑面,“只需要公子……”
就在百里宸想要他带他们出去的时候,相伯惑之在百里宸耳边轻言一句。
“这里有茯。”
仅仅五字,百里宸便改变了注意。
姬眼露警惕。
“我体入寒气急需地热驱寒,还劳烦公子为我们带路。”
说起谎来,百里宸连眸子都不眨。
“休想!”她哪里体入寒气了,说是相伯惑之他还半信半疑,这人竟如此乖张!
百里宸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抬剑轻轻地贴在姬的脖颈上,眸底染上几分冷清。
冰冷的剑锋激得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百里宸,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个少年竟然如此胆大。
“还请公子带路。”
姬像是妥协了,双肩一放,“好好好,你把剑挪开一下。”
“还有,不要叫什么公子的,你直接叫我姬即可。”
百里宸微微一扬眉,剑却是没有挪开半寸。
一旁的相伯惑之对于此刻的百里宸毫不惊讶,那日她也是这样将手掐在他的颈上,她的手出乎意料的冷,令人忍不住打颤。
姬沉声道:“现如今我手无缚鸡之力,你不必如此,不然问你身后的那个家伙。”
百里宸回眸一笑,“相伯。”
相伯惑之点点头。
百里宸从善如流地将剑撤下,收入剑鞘,“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姬多多担待。”
如此不要脸之人,姬敢说百里宸这厮在这一方面绝对难遇敌手。
“有言在先,你们所要的地热我只知道一处,倘若不是我也无能为力。还有无论事成与否,你们必须解开我身上的禁锢。”
百里宸看向相伯惑之,相伯惑之对她点了点头,百里宸立即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姬眸子又浮现出几分讽刺,“哼,这冰城事关墨家根本,接下来我会打开这冰城,但你们不许偷窥。”
相伯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