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讨人的花言巧语都跟谁学的?”苏漓若佯装嗔怒,指尖轻戳她的额头,遂温悦脸色道:“你怎么不好好呆在他身边,却跑来我这里作甚么?”
“殿下借着酒劲坦露心事,只怕他醒了,对着我尴尬!”说到黎陌萧,赵子衿想起他为她拭泪,痴痴端详她,不禁脸颊娇羞一片,抿嘴笑了。“再说,若姐姐为我用心良苦,子衿岂会不知!”
苏漓若微微一笑:“你这鬼机灵!”她心里甚是欣慰,前几日,还泪水盈盈,手足无措地哭诉柔然和亲之事,现在一副神釆奕奕,羞答答的模样,看来知晓黎陌萧的心意,使她无所惧怕,欢喜不已。思罢,她轻声道:“好了,天色已深,你该去休息了,想想明日如何面对太子吧!”
“若姐姐净是取笑人家!”赵子衿低垂眸光,羞涩地埋头她胸前,闷声道:“子衿今晚耍在姐姐房里共寝,说说知心话...”
“好,今晚你我秉烛夜谈。”苏漓若淡笑,拥着她往内室走。“子衿应该存了一肚子的话急于畅谈吧!”
两道纤细娇小的身姿相拥相扶漫步而去,留下洒落一地的倒影曼妙飘移。
话说自从那天,黎陌萧拉着赵子衿饮酒,且倾述心事,俩人之间起了微妙变化。醒来后黎陌萧一如饮酒时的温和随意,似乎从前那个狂妄驿动的人已不复存在。而赵子衿极力压抑内心的忧喜交加,揣测不安,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内心,面对黎陌萧,她闪烁而无处瞥视的双眸,让苏溪如轻易便察觉出二人之间有什么事发生?尤其她低垂眸光时的窘态,尽现女儿家的娇羞。但更多时候,是黎陌萧默默静凝赵子衿的那一份沉郁令苏溪如心生疑虑。
她找到苏漓若,直接了当质问她,是不是她撮合了黎陌萧与赵子衿?
苏漓若轻描淡写道:“殿下心里早有子衿,我只不过成人之美而已,姐姐为何气愤?”
“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计划?”苏溪如强忍怒气,低了声音道:“若借不了黎陌萧之权,想耍复国,谈何容易?”
苏漓若定定望着她,眸光深沉,她知道姐姐的怒气并非全然因为黎陌萧与赵子衿之事,更多因为远在月国的风玄璟。
前日,赵子衿兴冲冲寻到园子里,一见面便滔滔不绝说开了,月国凌王弃绝爵位,舍下封王名号,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携带着前太子妃离朝,云游四海,飘泊流浪去了。
苏漓若当即停下修剪花枝的手,轻抺额前汗珠,眯着双眸,逆着初夏微炎阳光,不觉怔住。
赵子衿见状,拉着她躲到荫凉树下,“这个凌王还真是惊俗之骇,舍得一身繁华荣耀,飘泊平凡,怎么还把前太子妃带走,岂不落人口柄,贻下笑谈?”
苏漓若沉忖片刻,叹道:“许是他知道世俗不容,所以才舍弃封号,但他一贯淡泊荣华,向往自由,便无所谓流年痴狂。”
“若姐姐对凌王倒是了解甚透,可见他是个随和平易之人。”赵子衿看了看她沉郁的脸,嗫嚅说道:“其实,我在爹爹那里还听说邑王的事,只是上次子衿多言,惹姐姐那般伤心,所以这次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苏漓若浑身一震,急促抬眸投视赵子衿,但眼角余光却捕捉到假山旁边那一抹粉色衣袂,她心间一动:是姐姐!遂侧颜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呆怔片刻,她低沉着寂寥声音道:“但说无妨!”
赵子衿迟疑着注视她,想从她晦暗不明的脸色里瞧出些端倪,以便揣摩该不该说,最终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得讷讷小声说道:“姐姐心里这么苦,定然是为了邑王,子衿还是不要惹姐姐伤心了...”话未落音,便转身疾步而去。
苏漓若眸光黯然望着她仓促奔跑的背影,喉咙一紧,竟发不出声音喊叫她。
想罢,苏漓若深沉的眸光,直视愤懑的苏溪如,加重语气说道:“姐姐这般兴师问罪,莫不是因为凌王才生了这无端怒气?”
“胡说!”苏溪如一怔,皱起眉目,拂袖厉声道:“他的事与我何干?”
“姐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来掩饰对凌王的感情,难道,正视自己内心的想法有那么困难吗?”苏漓若缓了缓眸光,叹息一声。
苏溪如咬紧嘴唇,眼里盛满愤怒,似乎从来都是她拿捏别人的心事,何时轮到别人来揣摩她的心思?何况,这人还是她怒其不争的妹妹,现在居然反过来规劝,简直可笑至极!苏溪如沉下目光,冷冷道:“若儿想的太天真了,风玄璟...他还入不了我的眼。”
说着,她展颜一笑,怒气无存,眉目之间,极其妖艳,迷惑人心。
苏漓若一怔,隐隐不安,在她眼里,姐姐此时妖媚的笑容居然嗜血般可怕,她不自觉攥紧微颤的双手。
果然,苏溪如轻启咬出血迹斑斑的唇瓣,响起似夜莺脆鸣般动人的声音道:“我苏溪如要选的男人,必然雄才伟略,独裁生死杀戮,岂是风花雪月,咏诗抚琴之人?我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风玄煜,根本没有风玄璟什么事...”
“你...”倏地,苏漓若心口划过一阵刺痛,瞪着双眼盯着她,紧攥的指尖几乎戳进入掌肉。
“怎么,若儿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为何这么惊讶?”苏溪如咬着牙,隐去笑容,恨恨道:“难道,若儿以为断了黎陌萧的念头,把他推给赵子衿,就能回到风玄煜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