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靖安城下,魔族包围圈中。
风雪中,魏军的溃败士兵乱糟糟地聚在雪地上,他们三五成群,或站或坐,失魂落魄,慌张得犹如惊弓之鸟。伤残士兵倒在雪地上惨叫着,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惊慌失措,军官们要将他们整队,但无人响应,也无人应令,到处都是一片片窃窃私语:“逃命,挡不住的!”
“笨蛋啊,四面八方都给魔族围了个透!你倒是往哪边逃啊?”
“要不,咱们就降了魔族?”
“混帐,刚才说话的是谁?站出来!大魏官兵,岂能说这种混帐话!”
“我呸,都这时候了,谁还在假扮啊!老子站出来又怎样?”
“叛徒!呀~老子宰了你~”
溃兵群中闹起了打斗,混战中,拳来脚往,有人动起了刀子,厮打一阵,只听一声惨叫,维护秩序的军官们赶来,打斗的士卒顿时一哄而散,只剩地上一具被打死的尸首。
步兵部队已经彻底溃散,这时还能做坚持战斗做最后抵抗的,唯有斗铠部队了。
东平都督元义康扭动着笨拙的身躯,他披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铠甲,在雪地里来回奔波,走遍了整条战线,一个个数过了还能站立的斗铠战士,他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九十八个,易将军,九十八个!我们只剩九十八名铠斗士了!”
在军阵的最前头,横刀旅的主帅易小刀穿着一身的豹式斗铠,正站在观察着魔族的军阵。对面不时射来几根冷箭,他却毫不在乎,和部下们谈笑着,浑没把眼前的魔族大军当回事。
听到元义康那惊慌的呼声,他皱皱眉,旋即又换了一副笑脸:“都督您的数学可真好,对我们太有帮助了,末将佩服的很!”
仿佛听不出易小刀话里的戏谑,元义康脸如土色,他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办呀,易将军,怎么办!出战时我们足足有六百多架斗铠,现在却只剩这么点了!易将军,到底怎么办啊,您是打过很多仗的将军了,您一定有办法的,快说说看啊!”
易小刀撇撇嘴,咂咂舌头,对这个懦弱又无能的上司,他感到像条鼻涕沾在手上般腻味,甩也甩不掉,擦也擦不去。
他一本正经说:“都督,身为大魏将军,倘若到时不幸战败,我等除了以身殉国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出路吗?莫非,都督您是打算跟那边....临阵议和?”
元义康一愣,他虽然外行,但还是知道,这种情况下的议和,实质上就是投降的代词了。他想了一阵,很勉强地说:“这个...自然不会。本都督是皇室后裔,本朝历来无降蛮夷的皇家子弟,本都督自然也不会。只是,除了殉国以外,难道易将军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我们就一点胜机都没有了吗?易将军,您是出名的智将,足智多谋,您快想个绝妙好计出来啊!”
“绝妙好计跟美女一般,都是很矜贵的,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约出来的?”
易小刀懒洋洋地说:“呵呵,都督的义烈,末将身是佩服。若要我出主意——都督,等下您自尽时最好找个手快点的刀手帮忙啊,不然割脖子是很疼的。”
感觉到脖子上陡然一寒,元义康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世上最愤怒的事莫过于自己觉得重如泰山的事,对方却觉得轻如鸿毛。大败被围,元义康已是心急如焚,对方却轻松得像与他无关。
看着这个神情轻松的年青人,元义康陡然转过一个念头:“这家伙,他该不是早打好主意到时投降魔族了?啊,一定是,肯定是!”
真是混蛋啊,边军的将领都是***混蛋!若不是申屠绝,自己早该高奏凯歌战胜归来了,怎会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申屠绝该千刀万剐,这嬉皮笑脸的易小刀也该吊起拿军棍狠抽!
拓拔雄也是混蛋,他是怎么带出这两个混蛋来的?
元义康忿忿地想:该死,要是我有一员良将就好,自己的人,带自己的兵马,听自己的号令,再不用受这群混蛋的窝囊气!
两人站在那边,各怀心思,却是再没有说话了。
魔族阵营中吹过一阵号角,风雪茫茫中,魔族的铠斗士正整队,白色的一边斗篷涌动,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凶悍的魔族兵将正在那边待势蓄发。
看着魔族军阵浩大,再看看魏军那边,铠斗士在雪地上排成了单薄的一线,犹如雪地上一条微薄的黑边,稀稀疏疏得快不能维持战线了。元义康面如土色,他小心翼翼地问易小刀:“易将军,以您的经验来看,我们还能顶住这次进攻吗?”
“都督,以末将争战多年的经验来看,末将有很大的把握,十有八九......”
易小刀咧嘴对着元义康笑笑,露出了洁白而锋利的牙齿:“我们死定了!都督,您还是快去找刀手准备,若您不嫌弃,末将也可以代劳的。要知道,末将当年也是号称‘纵横武川郡花街第一快枪手’,出手保证不会让您疼的!您试试?”
看着易小刀手中亮晃晃的刀子,元义康吓得后退一步,他哆嗦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不,不,我....我要奋勇杀敌,我宁....宁可战死,决不放弃....”
“那随便你了,元都督。要帮忙时候记得说声啊,不用客气的。”
易小刀收回刀子,不住摇头叹息,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元义康吓得离他远远的。
魔族的进攻再次开始了,茫茫风雪中,白色的魔族斗铠和黑色的魏军斗铠缠斗在一起,魏军的防线险境环生,摇摇欲坠。危机关头,易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