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鹤轻声打断他:“你被关在黑牢里十几天,受了委屈,心里有怨恨,这很正常,总署也理解,自然会有所补偿。但,身为东陵卫军官,经受住内部审查,接受上级的考验,这本身就是我们应尽的义务;而考验下属军官的忠诚,这也是总署的职责,对此,你不该有什么抱怨的。”。
“是,卑职不敢有怨言。不过南木鹤大人,请问总署下一步对我有些什么安排?”
这种问题,树下本不该直接向上官提出的。南木鹤犹豫了下,心想这家伙受了大苦,不妨给他透露点:“孟督察,那日你也该听出来了。总署本是想让你单人东平的同知镇督,但后来出了点变故——孟督察你也不必担心,总署已经查明,你完全是清白的——对于你这样的有功人才,总署无论如何都会提拔重用的。当然,孟督察你自己有些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条件允许,总署也会加以考虑。”
“这样的话,卑职有个小请求。”
“嗯?孟督察但说无妨。”
“卑职请求从东陵卫退役——卑职希望能辞职,现在就走。”
这次的黑牢事件,着实给孟聚一个深刻的教训。莫名其妙地被抓进去,又莫名其妙地被放出来。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都是一无所知。
但唯有一件事,他是确定的:东陵卫总署怀疑到了自己身上。
怀疑就像种下一颗种子,迟早会生根发芽的。总署已经开始猜疑自己,有心人以后会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这次运气好,总署没有抓到自己的证据被放了出来,万一下次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那可怎么办?
当上一省的同知镇督是很爽。但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孟聚却是着实吓坏了,这种朝不保夕、命悬人手的感觉着实让他心里发寒。
他已经打算好了,辞职以后,立马卷包袱带着银两跑路会南唐去,让白无沙追都追不及,放跑了自己这条大鱼,让他跺地后悔去!
南木鹤闻言一惊,他叹气道:“孟督察,看来你还是对总署有怨恨啊!”
孟聚板着脸:“卑职并无怨恨,只是因为在打仗时受过伤,如今伤病交加,是在无法坚持工作,不得不请求辞职。”
南木鹤深深望着孟聚一阵,心头感慨。
叶迦南厚待此人,他以忠诚回报,至死不改;总署猜疑他,他立即就要走人——这是真正的国士啊。在如今这个道德沦丧的年代,这种铮铮铁骨的风格已经很少见了。
对待这种人,只能跟他讲交情,讲人情和面子,不能谈论家园大义的。南木鹤很后悔,当当初白无沙下令抓捕时,自己该劝阻一下的。现在,眼看着一个难得的人才就要离东陵卫而去了,也不知他会投入边军还是叶家的怀抱,南木鹤很是不甘。
“孟督察,你刚刚出来,想事情还不是很清楚,还是不要仓促下决定?”
看着孟聚还要再说,南木鹤摆摆手:“好好休息一晚,轻松一下。明天我过来接你去见白总镇——白总镇亲自接你出来,这么给你面子,你不见一下他就走,这不好?与总镇谈过以后,你再决定去留,好不好?”
南木鹤的姿态放得很低,几乎是在哀求了,孟聚只好点头:“全凭南木大人安排了。”
南木鹤松了口气。他很亲热地揽着孟聚肩头,老友般眨着眼:“孟督察,告诉你个事:你在宅院里的花销,都是总署报账的,是朝廷的钱,你不用帮我们省。反正,你想什么都可以跟忠叔说,他知道怎么安排的——有些洛京的风情,边塞可是未必见识得到啊!”
南木鹤说得很隐晦,但他暧昧的笑可是一点不隐晦。同为男人,孟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只能尴尬的地笑笑:“南木大人说笑了。”
“呵呵,今晚休息,放松一下,明天中午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