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底层陵卫官兵眼里,谁当镇督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无论镇督姓霍、姓叶还是姓孟,大家的薪水都是那么一点。所以对于孟聚的到来,大家都抱着很冷淡的态度。
但现在看来,新来的孟镇督还真有点不同呢。
以前的镇督上任时,说的都是圣上英明朝廷恩德什么的——谁关心***皇帝和朝廷怎么的了?而孟聚的话虽然浅显,里面也没什么大学问,但都说到了点子上,大伙听的专注。
一直以来,边关的惯例,低阶士兵的性命就跟消耗品差不多。士兵们阵亡,抚恤金被军官截留克扣是很司空见惯的事了,上头不是不知道这种事,不过克扣军饷已是普遍现象,不是一个两个军官这么干,而是几乎所有军官都这么干,都成潜规则了,上头也无谓为一个死人去得罪整个军官阶层。
没想到新镇督一来,就提起了这件事,军官们都觉得,这个孟镇督倒还真不错。不管他是不是能做到,起码他能看到这些不平事,还帮底下的弟兄们说话,这点就很难得了,不知不觉间,在士兵们眼中,孟镇督的形象变得亲切起来。孟聚念完祭词,众人道叶迦南墓前献花和供上祭仪。由孟聚领头,在场的东平陵署军官们向叶迦南的衣冠墓跪倒,发誓定要为叶镇督报仇雪耻。
元义康和几个都督府的军官作为东平军方代表,也过来向叶迦南的墓鞠躬致敬。
接下来就没孟聚什么事了,欧阳辉请来了城外华德寺的一群和尚,在墓园前做法事超度英灵。孟聚原以为,和尚做法事超度应该是很庄严的念地藏经或者金刚经的,不料这群面有菜色的干瘦和尚不烧香也不念经,他们拿出敲锣唢呐来吹吹打打又放鞭炮,还有人表演杂耍和胸口碎大石的绝技,锣鼓喧嚣好不热闹。把远处的乌鸦都吓飞走了——倘若不是看那群秃头上的戒疤,孟聚还以为他们是来唱戏的杂耍班子呢。在那轰天的锣鼓喧嚣中,气氛轻松不少,军官们开始低声聊天,省署的督察都围着孟聚说话聊天,刻意奉承。
军官们啧啧称赞:“大师们今天真的很卖力气啊,比上次王家做白事还热闹!”
“那是自然,咱们可是陵卫,王家再有钱怎么能跟咱们比?镇督大人都亲自出面了,华德寺的大师自然要拿出真功夫来——你看,那个光膀子的大师要喷火了,很厉害的!”
听着众人的议论,孟聚当真哭笑不得。这时,有军官挤进人群中。递给孟聚一份封好的公函,喘着粗气报告说:“大人,刚刚接到的总署二百里加急传令。请您查阅。”
孟聚拆开文件匆匆看了,然后他若有所思的看那军官一眼,欧阳辉连忙说:“这位是今天留守的执勤军官——大人,总署说什么了?”
“没我们什么事,孟聚摇摇头。望着眼前的热闹喧嚣,他的目光有点迷惘:“总署说,南唐的军队已经开始北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