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呼啸的北风,漫天的大地苍在雪地中,申屠绝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大雪茫茫,冰寒刺骨的风吹得他脸面麻木,他目光所及,前后左右都是一片白色的雪幕,一个人也看不见。
申屠绝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他只能大口地喘着气,喘气喘得跟牛一般,两腿跑得疼得麻木,胸中痛得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但他不能停步,哪怕跑得再累再苦,他也绝不能停步,否则非常可怕的事情就会要发生!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带有动人心魄的节奏,一步一步,毫不停顿。
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充斥了申屠绝全身,他的心脏都快从嗓子里吐出来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哪怕死了也要跑,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是他在这世上听到的唯一声音。
“快跑,快跑!”
陡然,白色的耍幕被狂风分开了。黝黑恶魔身影从那白色的苍茫中浮现,地狱的魔王已经从通红岩浆的深渊中爬出来。
恶魔钢铁的身躯散发着有如实质的恐惧和恶意,他手持血淋淋的战刀,身上流淌着粘稠的血液和岩浆。恶魔睁开了双眼,赤红的眼睛绽放出无穷的仇恨,他狞笑着逼近。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鲜红的脚印。黑色的刀刃发出森冷的寒光,豹子的头颅狰狞地狂笑着。
低沉的呻吟犹如深渊传来的呜鸣:“申屠绝,拿命
一瞬间,申屠绝的身心牢牢地被恐惧感控制了。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无法动弹。无法语言。他唯一能做的事只有惨叫一声:“啊
“啊”惨叫声中,申屠绝猛然从床榻上坐起,冷汗淋淋。
他惊恐地盯着床榻前的油灯。大口地喘着粗气,半响没回过神。
又是这个噩梦。
自从靖安大战以后,申屠绝每天晚上都被这个噩梦惊醒,在噩梦里。他总是被那个穿着黑豹斗铠的恶魔追赶着,拼命地逃跑,却总是逃
。
东平东陵卫的孟聚,那是申屠绝挥之不去的最大恐惧。
就着床头的油灯,申屠绝起身换了身衣裳,这时他才发现,整个被铺都被冷汗浸透了,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他叹口气。从床铺下面的行囊里摸了瓶酒出来虽然军中禁酒,但禁令肯定不会包括旅帅本人的。
自从靖安大战以后,申屠绝就落下了失眠的毛病了。只要一阖眼。他就会想到孟聚,想到那凶悍的追杀于是害怕得浑身颤栗。他开始酗酒,因为倘若不靠着烈酒,他晚上根本没法睡觉,所以,哪怕是行军出征,他都要随身带着烈酒。不喝醉的话,他压根没法睡觉。
“孟聚,孟聚!”
半瓶烈酒下肚,申屠绝顿觉浑身暖烘烘、飘飘然的,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中又是恐惧又是仇恨。
孟聚这个家伙,当真是自己命中的克星。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因为数次败给孟聚。自己已经沦落为同僚口中的笑柄了,李赤眉那厮甚至公开嘲笑自己:“屠血豹?不如叫他“兔血豹。算了。”
更让申屠绝烦心的是,最近,元帅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日益冷淡,远远比不上以前信重了最明显的一个表现,指挥这路前锋的统帅都将。元帅就选了赫连八山,而不是自己。要知道,自己本来可是元帅最看重的爱将啊!
想到自己很可能即将失去元帅的信宠了,申屠绝满心烦躁。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攻破延桑城,把东陵卫给打垮不,打不打垮东陵卫无所谓,只要把孟聚给杀掉就行!
申屠绝满怀希望:“只要杀掉了他,世上没了那个人,我就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杀掉他,就再不会有人笑话我,元帅也将重新信任我了?”
想到这里,申屠绝恶狠狠地又喝了一口酒,眼睛通红。
这时,件面传来了一阵很大的喧嚣,有很多人在嚷着什么,其中夹着洪亮的轰鸣声申屠绝立即就听出来了,那是斗铠撞击的声音。
申屠绝眉头皱起,他高声嚷道:“来人!”。
帘子被掀开,一个侍卫军官走进来:“大人?”
“你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谁敢在营里驱动斗铠闹事?先砍了他脑袋再回来禀我!”
侍卫军官领命而去,申屠绝想继续睡觉,但那喧嚷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了惨叫和呼救声,申屠绝不禁纳闷。他重又爬起床,正要出去将那办事不力的侍卫狠狠惩治一番,门帘一掀,那侍卫军官已经再次出现在门口。这时,还没等申屠绝责骂,他先嚷出声了:“大人,大事不好了!敌人袭营,敌人正朝这边杀来了!”
申屠绝一惊,然后迅速镇定下来。他喝道:“胡说,再去查清楚!”一敌人袭营的话。外围的巡哨肯定会先示警的。现在。中军和前营都没有接到警报,难道敌人是从天上飞过来的?根本不可能。
侍卫军官急道:“真的,大人,您可以亲自出去看!”
看着侍卫军官神色急切,申屠绝心念一动。他迅速穿好了衣妥,拿起了佩刀,掀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网从营帐里出来。申屠绝就愣住了。
遥遥望去,前营和中军中,大片的帐篷已燃起了大火,浓烟象巨大的蟒蛇一般盘旋在营帐周围。在远处,斗铠交战的轰鸣声依然不住地传来,夹杂着劈里啪啦的火焰声。惨叫声、怒吼声和叫骂声混成了一片。那通红火光的映照下,在那白蒙蒙的浓烟中,无数衣裳狼藉的士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