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玩具,都是残缺的。
被拧下脑袋的洋娃娃,被切断手脚的小动物,还有被破开了肚子掏出了内容物的毛绒熊……
一地的狼藉。
可是它们的眼睛都看着她,有机玻璃的眼睛,彷如活物一般看着她,目光空洞而茫然,然后,她听到什么东西喘息的声音。
血……
红色的血……
她吞了一口口水,开始缓缓的后退,那是一条雪白的萨摩耶,它倒在血泊中,大量的鲜血从它脖子里流了出来,把那雪白柔顺的长毛粘成了一片,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它在地上抽搐,它死死的看着她,可是眼里没有却没有仇恨和恐惧,只有悲哀和祈求,就如同她一样。
然后,她看到一滴浑浊的眼泪缓缓的从它圆圆的眼睛里落了下来。
她感到一阵寒意,就如同她冰凉的手心。
是的,冰凉的手心。
然后她缓缓的伸出了手,上面全是鲜红的血液。
对了,她想起来了……
是她杀了它。
她抱住它的脖子,轻柔的抚摸,然后又死死的勒住,她用全身的力气制止它的挣扎可是仍旧力不从心,于是她抓住了一旁的剪刀,死死的插进了它的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大量的鲜血喷溅出来,带着它祈求的悲鸣。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和着它的血迹,她在心中祈求它的原谅可仍旧丝毫也不手软的插了下去。
直到。它彻底停止挣扎。
月婳觉得有些恍惚,恍惚中,她看到地上的萨摩耶又站了起来,对了。它有名字,它叫小白。
嗯……小白。
不对,小白是谁?!
然后。恐惧渐渐的攫住了她的心脏,入目的景象让她整个人呆立在那里,脚下仿佛生根了般怎么也无法动弹。
一个极度干枯的男人,正趴在地上缓缓的啃食着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他的身体扭曲僵硬,褐色和青色的瘢痕遍布在其上,围绕着他们的是大群嗡嗡着飞舞的苍蝇,期间隐约可见蠕动的白色蛆虫。
空气中弥漫着的腐肉的味道传到了鼻端。月婳再也忍不住胃里翻腾的感觉,一声干呕打破了几近凝滞的空气,地上的男人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过来。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苍白干枯的面颊上遍布黑色和褐色的污秽,白色外翻的眼球,极小的红色瞳孔看不到焦距;黑色的大嘴已经张大到了人类的极限。甚至嘴角都露出了明显的撕裂痕迹;尖锐的牙齿和漆黑的牙床,上面挂着的是丝丝的腐烂血肉和蠕动的蛆虫……
“嗷~~~”男人大张着嘴巴冲着月婳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两只僵硬的手爪撑着他的身体朝上一个猛扑就朝着月婳窜了过来。
小白……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来救她。
仿佛噩梦中的场景,那个男人黑漆漆的大口不断的靠近,剧烈的腥臭蔓延在鼻端。
仿佛意念中所有的恐惧都被压榨出来,她无法反应无法动弹,只能呆呆的看着。
直到——
“嗤啦——”
闪电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然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小白。谁是小白?
她想起来了。
“那才不是我。”
熟悉的场景和扑过来的丧尸都骤然消失,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和对面脸色阴沉的少女。
月婳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懒散的笑容:“那才不是我。”
“还是不肯承认吗?”伊斯笑,笑的很残酷:“你这个连自己都不肯承认的懦弱者。”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以你的智商,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月婳开始发挥她一贯的尖酸刻薄。这方面她本就颇有慧根,后来又被若干个老师身体力行的调教,如今就算算不上大成也颇有水准了:
“反正你只是羡慕嫉妒恨而已~~~连记忆都没有的家伙,翻看别人的记忆,一千遍一万遍也成不了你的。”
“你说什么?”伊斯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起来。
“我说你真可悲,想不起自己是谁了吧?”月婳的神情满是嘲讽:“特别难过吧?寂寞空虚无聊,连活着都特没劲,是不是特想找到自己是谁?”
“……你!我才没有!”伊斯愤怒的尖叫起来。
“没有?哈?”月婳发出了一声冷笑:“没有你干嘛说也?什么叫做我也找不到自己?”
她特地在“也”上加重了读音。
“觉醒者啊,好像很是那么回事,其实根本就是一群朝不保夕,时刻濒临崩溃的可怜鬼~~~”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伊斯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哈?我为什么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啊?!”月婳拖长了声音:“所有人都知道了哦~~~所有人~~~”
“大家都知道,知道你们其实跟外面的丧尸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肮脏愚蠢脆弱,连自己是谁,为什么活着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呢~~~”月婳抬起手,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其实大家都在嘲笑你们,真是可悲又可怜。”
“你说你活着干嘛?没人喜欢你,没人理会你~~~即使再自欺欺人,你也知道到死为止都没有人会喜欢你,你就是个祸害!就是个怪物!大家都觉得你又丑陋又愚蠢,简直就是野蛮的代名词~~~”
“所有人都怕你!所有人都躲着你!”
“……不是……”伊斯再次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是?难道你觉得你活的有意思吗?难道你不寂寞吗?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