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过不会杀我的!”看到月婳白嫩的小手抓着一把银色的锋利手术刀,陈伟在地上疯狂的挣动起来,只是四肢麻痹的感觉仍旧没有消失,他所有的努力只是徒劳无功而已。【92ks. 】
“嗯,我只是说过不会让他杀你。”漠然的看了一眼陈伟,月婳抬头看向了裴罗:“怎么做?”
“这还真是……你决定了?”裴罗此时的表情非常古怪,上下打量了月婳一眼,他的脸色忽然变的凝重无比。
“这里。只需要一下!”裴罗指了指陈伟左边颈部一根凸起的青筋,然后补充道:“以你的力气,用刺的比较好。”
看了看陈伟脖子上凸起的动脉,月婳猛的吞了吞口水,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她仿佛可以看到血管明显的跳动,那里流动的,不单单是血液,还有生命。
“砰!砰!”
这么专注的注视之下,那根青色的血管好像就在眼前。
手上的手术刀仿佛重逾千斤,抬手的时候,一种麻痹的感觉沿着指尖蔓延全身直冲头皮,让她几乎再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思维也已经完全停滞,她呆呆的看着眼前,只有那条青色的血管在不断的放大、跳动。
刺下去的时候,那一层薄薄的皮肤远比她想象的要结实,刀子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锋利,极薄的刀尖刺进血管里的时候,几乎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脑子里一阵的发懵,她只是机械般的拖动了手里的手术刀。
红色的血液猛的喷了月婳一头一脸,那恣意的感觉让她联想到了小时候玩耍时被堵住的水龙头。此刻,陈伟的颈动脉也像是一个水龙头,只是那里面流逝的并不是水,而是生命。
月婳看着他挣扎,看着他抽搐,看着他死死的盯着自己双眼翻白,直至他断气的最后一刻。
短短的一分多钟,却好像已经是千年。
眼前一阵发黑,手术刀终于掉在了地上,浑身上下,软的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原来,杀人,是这么一种感觉。
然后月婳抬头,看向裴罗,他脸上也被喷溅了不少的鲜血,此刻他那双异色双眸里的情绪复杂难明,月婳看到的有悲哀,有怜悯还有明悟,这一瞬间,裴罗的神情几乎让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整个过程,裴罗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打扰,而此刻,他向她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把她拥进怀中。
从今以后,我们将会是共犯了……
果然跟你在一起,我只会越陷越深吗?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间,一种无法言喻的微妙感觉无声无息的印在了心间。
“你干什么?!”
一股巨力把裴罗整个抛了起来,凌夕的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怒气。
再次看了一眼月婳脸上身上的血迹和那仍旧有些空洞的眼神,凌夕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抓着裴罗的领口把他整个人按在了一颗大树上。
一个是东西混血儿,一个是正宗的东方人,再加上两人年纪的差异,裴罗其实是比凌夕高了不少的。
此时,他被凌夕揪住领口按在了树上,两人近乎齐高的视线里,他的姿势显得十分狼狈,然而此刻,他很少见的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挣扎和躲避,只是静静的朝着月婳看了过去。
“凌夕,不是他。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月婳的声音很平静,此时的她早已摆脱了那种晕眩的感觉,只是全身上下,仍旧有种难言的虚脱乏力。
闻言,凌夕有些无力的放开了裴罗,他静静的站着,脸上的神情一时是震惊,一时是疼痛,一时又是寂寥。
“月婳……”
“你不用这么做的……我说过会保护你。”
凌夕的声音压的很低,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情形,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远离。
“我知道!可是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月婳朝着凌夕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神却不知道究竟在看向哪里。
“与其遇到危险再下不了手,还不如现在就面对这一切。”她的声音有些空灵,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之所以用这种近乎是自残的方式拷问自己的内心,她其实也是逼不得已……
“其实我知道啊!有些时候,只能以杀止杀,尤其是在这种时代,讲什么仁义道德只会害了自己。这些我都知道啊……可是我就是下不了手,受了那么多年的道德教育,人与人之间的和平相处,什么与人为善啊……好吧,我真的是下不了手啊!从小到大,我连鸡都没杀过一只,踩死一只蟑螂,我都心里发寒……”
说着说着,前二十年的回忆从月婳脑中汹涌而出,再也忍不住的泪水的从脸上划了下来。
“可是这样不行啊!狂龙的事情其实就是因为我心软才召来了这么强的敌人……如果我们真的对上的时候,我要是万一再心软那要怎么办呢!不行啊……我必须要学会杀人……如果我不杀人……如果我不杀人……我不要失去你们……不要……十八个异能者啊……我们只有几个人……”
说到最后的时候,月婳已经泣不成声,血迹和泪水在脸上混成了一片,她把头埋在了自己的双腿间,整个人在陈伟的尸体之前蜷成了一团。
长久以来的压抑的情绪终于释放了出来,所有的担心和压力随着这一场痛哭渐渐淡去。成长的代价有时就是这般痛入骨髓,面对未来,太多东西总是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