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霆和段夫人的脸色,像万年锻造的玄铁,一个比一个沉。
看着母子二人针锋相对,荣音心里极不是滋味。
尤其是……段寒霆对母亲一向敬重,从来不曾忤逆过她,如今竟然为了她,和段夫人梗着脖子叫嚣,这让她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伸出肿成萝卜的小手,荣音在后面轻拽了下段寒霆,小声道:“别跟母亲这样说话,是我该打。”
段寒霆绷了绷唇角,索性也屈膝跪下,将戒尺捧在手上,举高。
“管不好媳妇,是我没出息,您要打打我!”
荣音浑身一震。
男人挡在她身前,高大挺拔的身形像一座巍峨的山峰,将她护的严严实实,哪怕跪在那里,也端的一副铁马山河、气贯长虹的架势和姿态。
段夫人沉寒着脸,一双带着凌厉的凤眸盯着儿子,冷哼一声,“好啊,你想代她受过,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她二话不说便抄起戒尺,对着段寒霆的掌心重重砸了下去。
“啪!”
一声脆响,结结实实地落在段寒霆的掌心上,紫檀的戒尺咬进肉里,又迅速抽离,红润的手心瞬间白了一条痕迹,继而变成红姿色,横贯在双手掌心。
段寒霆面不改色,荣音听着这声响,目光猛地一缩,身子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没等她反应过来,“咻——啪!”第二下依旧抽落,重叠了第一条痕迹,那道紫红色的伤痕染上更深一层的颜色,红的快要渗出血来。
相比段夫人打儿子这不要钱的架势,方才卢妈打她的那几下,简直太过温柔,就是下了几滴毛毛雨。
“啪!”第三下,落下来,还是那个位置。
段寒霆终于颤动了一下睫毛,眼看着掌心隆起了一道血檩,继而渗出了晶莹的血珠。
“母亲!”
荣音同样看到了,立刻惊呼出声。
段夫人面不改色,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挥动戒尺,噼里啪啦地对着儿子的手心抽下去,那力气像是恨不得把他的手打烂似的。
“母亲,别打了……”
荣音终于忍不住了,乌黑的双眸已经雾气升腾,膝行着上前,拦下了段夫人的戒尺,哽咽着求情,“母亲,都是我的错,不管则诚的事,您打我吧。”
说着,她颤巍巍地把自己红肿的双手递到段夫人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婆婆。
段夫人眸色清冷,也不含糊,照着她的手心便打,只听清脆的一声响,戒尺却拍在了另外一个手背上,段寒霆眉头一凛,却毫不迟疑地荣音拨到身后。
“母亲,够了吧。她都已经认错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事到此为止吧。”
段夫人看着儿子,嘲弄一声,“你不是也很生气吗?都好几天不理人家了,还给我闹什么分居,这日子如果不想过了,早离了就是,整什么幺蛾子。”
“谁说我们要离了?”
段寒霆冷着脸,沉声道:“我是生气不假,那这是我们两口子的家务事,我们自己会解决,您见过哪对夫妻不吵架的,用不着您来瞎掺和。”
“我瞎掺和?”
段夫人气得瞪起眼睛,“合着,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您以为呢?”段寒霆毫不客气。
荣音跪在后面吓得心脏都快跳停了,不停地扯段寒霆,示意他别跟母亲顶嘴了,没看母亲脸色都变了么,感觉已经到愤怒的边缘了。
果然,段夫人气得手腕一扬,手上的戒尺“啪”的一下,击落在段寒霆的脸上!
一道红痕,立刻在男人俊秀的脸颊上浮了起来。
“相公!”
荣音惊呼一声,手立刻摸上了段寒霆的脸,看着他脸上的肿痕,心中一阵狠疼,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转过头怨道:“母亲,您怎么能打他的脸呢!”
段夫人气哼一声,“出言不逊,不该掌嘴吗?”
“那您也不能打脸啊,还要出去见人呢!”
荣音心疼死了,刚才戒尺落下来那么疼,都不及她此刻的心疼,她摸着段寒霆的脸,都不敢去碰那道伤,“疼不疼啊?”
段寒霆原本心中也恼,不知道今天母亲发的是哪门子的洋脾气,跟吃了枪药似的。
可到底是老娘,他又不能太过放肆,反正打在自己身上总比打在荣音身上能让他好受点,看着媳妇终于对自己露出了关心,他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看着她满脸的心疼和懊悔,段寒霆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他扯着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没事儿,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脸都肿了,我瞧瞧……”
荣音和段寒霆跪对着,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着他的伤势,嘴唇都快要贴了上去。
段夫人看着一阵风一阵晴的小两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拍了拍桌子,扬声道:“哎哎哎,两位,现在是在受罚呢,你们能不能有点端正的态度?”
荣音和段寒霆同时一顿,脸上都掠过一丝赧然,这才并肩跪的板板正正,手却不知何时牵到了一起。
十指相扣。
段夫人将戒尺放到了桌子上,端起茶杯,淡淡道:“说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这婚还离不离,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不离!”“要过!”
两个人同时发声,不同的回答,却说出了相同的意思。
对视一眼,荣音抿了抿唇,率先开口,“母亲,这件事,是我任性妄为了,您教训的是,也打的对。阿音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