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是女方身份与财势的象征,是嫁入婆家的第一份底气。
荣淑有大太太,荣玉有三太太,都是早早就备下的,荣音没有娘亲张罗,父亲也对她忽视多年,谁会给她准备嫁妆呢?
母亲给她留下的那笔遗产,她本想等在段家站稳脚跟之后再跟段寒霆说的,前面之所以不说,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意,可见他压根就没有怎么在乎。
不过,她没有想到,义父义母竟然会给他备嫁妆。
荣音吃惊地看过去,只见客厅里琳琅满目,什么都有,大到柜箱妆奁等家具,小到脸盆毛巾等日常用品,甚至连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备下了,金银首饰更是装了满满一箱子,简直闪瞎人的眼,这些还不算什么……冯夫人又捧来一只小的保险箱,打开锁,将里面厚厚的两摞拿出来,一一给荣音说明。
“这些是银票,看看缺什么你就去置办,刚进婆家门免不了上下打点,对下人要恩威并施,赏罚分明,见面礼必不可少,别让人觉得咱们小家子气。另外这一摞是田产和店铺的地契,你爸在城郊包了一个果园,收成很好,已成规模,如今划给你了,你回头盯着点,想吃什么水果就让管园子的给你送到府中。这几家店铺都在北平,粮店、布料店、点心铺子,经营的都不错,生意方面你是能手,我就不多交代了,回头我让人把账本给你,有不懂的你就回来问你爸。”
冯夫人啰啰嗦嗦说了很多,荣音听着,眼圈渐渐发红。
她知道义父义母对她好,却不曾料到他们把嫁妆都给她备好了,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我……我不需要这么多,婉瑜还要嫁人呢。”
“你就别操心我了,就我这性子,等我嫁人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你就安安心心地收下。”
冯婉瑜走过来,亲昵地揽住荣音的肩膀,没有半点嫉妒,只是夸张地咧了咧嘴,“不过,妈您不拿出来我都不知道,原来咱家这么有钱的吗?”
她伸手去拿地契,被冯夫人一巴掌拍开,嗔道:“你都从来不关心咱家的生意,知道才怪。这些给你你也不会经营,搞不好都给我们败光了。”
冯婉瑜撇撇嘴,“瞧您说的,我有那么没用吗,我好歹也是北平鼎鼎大名的记者。”
“你就去搞你的新闻事业吧,家里的生意是不指望你了,迟早是要交给音儿的。”
冯夫人说着,不动声色地往段寒霆的方向看了一眼,状似毫不避讳他,其实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意在告诉他,荣音就是冯家选定的接班人。
段寒霆心领神会,知道冯夫人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笑不说话。
冯夫人见荣音还是一脸受之有愧的忐忑模样,赶紧说道:“婉瑜的嫁妆我也早给她攒下了,你不用担心。其实这些嫁妆,也不算许多,若是不够……”
“够了够了。”
荣音忙不迭的点头,倒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只是……“这些嫁妆算下来,够寻常人家吃一辈子了,我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钱没有嫌多的,什么都不如银子好使。”
冯夫人道:“以前在荣家碍于你父亲的缘故,我们总是顾及不到你,如今嫁到段家,咱们挨的这么近,我们就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荣音心中感动,不再推拒,含泪点了点头,“谢谢爸爸妈妈,我不会辜负你们的。”
直到离开冯公馆,荣音的眼圈一直是红红的。
冯夫人特意又安排了一辆车让嫁妆跟着荣音进段公馆,这么大的排场和阵仗,就是想让段家人知道荣音不是没有娘家护的,冯家别的不多,有的是钱。
段寒霆见荣音红着眼睛不说话,知道她是被冯父冯母的所作所为感动了,抱了抱她的肩膀,“冯爸冯妈,对你是真心的好。”
“嗯嗯。”荣音在他怀里点点头,“我阿娘走后,一直是义父义母照顾我,若不是他们暗中照拂,我早就死在荣家了,出国留学,也是他们掏的钱。”
这件事,荣音没跟任何人说过,冯父冯母从来不提,可她感铭在心,永远不会忘记。
冯父冯母都是心底善良的人,曾受过阿娘恩惠便一直感恩戴德,可真的算下来,他们当初欠阿娘的早就还上了,现如今,是她欠冯家的。
段寒霆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以后,我和你一起,好好孝敬他们。”
荣音点点头,说的便是这个理儿。
“不过,今天冯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我,要把冯氏集团接班人的位子给你,这又是为何?冯婉瑜,也没有这么不学无术吧?”
段寒霆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冯婉瑜和自家五弟是同学,都是名校毕业,貌似还是新闻系的高材生,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毕业典礼还上去领过奖。
这些事情都是他听老五讲的,在家里整日碎碎念,冯婉瑜长冯婉瑜短,他一度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不过老五嗷嗷叫唤,声称他们只是哥们儿。
荣音轻笑,“婉瑜没有不学无术,她只是对生意不感兴趣而已,她是一个心有大志的女孩子,关心时事,不拘囿于世俗与家长里短,向往外面的大千世界,我们还约定过,以后都不嫁人,我去部队做军医,她去战地当记者,不做温室里的玫瑰,宁可成为乱世的两朵奇葩,野蛮生长,肆意绽放。”
如今,她却嫁了人,这个愿望,也只能靠婉瑜去实现了。
段寒霆听得认真,看着怀中小女人说起这些事情眉飞色舞的样子,已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