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进了客厅的房间,重新将东西放回去。
不久,司漠就敲门进来,他站在门边,脸色是一贯的冷峻,不苟言笑。苏米很多时候怀疑,司家从小到大的教育已经剥夺了他微笑的能力,让他在俗世权势的熏陶中渐渐化成一颗冷硬的岩石。
“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苏米开口,在他说话之前就打破了沉默。她的神情一改往日的隐忍和懦弱,透出一丝的凉薄与桀骜。这才是本质的苏米,经历了家族剧变,她的性格也被风霜潜移默化,有了尖锐和固执的一面,只是之前有求于司家,她隐忍了下来。
司漠有些惊讶,大约怀孕有了孩子的女人总是会比往日强大一些的,苏米大约是真的爱那个男人,否则不会回来。
“我以为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人是你。”司漠开口,声音比往日都沙哑一些。老爷子回国插手叶氏的事情,让他有些束手束脚。何况司炎一直按兵不动,此次能与他合作联手套住叶氏,也让司漠有了危机感,司炎是个没有原则的人,多年来,他一直因为当年的事情对他仇恨在心,研究他,模仿他,剖析他,再试图一举灭掉他。司炎一直在找他的弱点。
“等孩子生下来做完亲子鉴定,如果确定是司家的,我会放你自由,也会放过叶拓,让你们双宿双栖。”说完这一句,司漠的神情更是冷了几分。他有这个孩子就够了。
亲子鉴定?苏米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往常人深邃几分的眼睛,讥笑道:“我来司家,是因为你们之前联手设局套住了叶氏和苏南的公司,让他们走投无路,才拿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自救。可我就不懂了,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这个孩子,一个不被承认的母亲,你以后让他如何在司家立足,为什么不能当做不知道放我们离开?”
她伸手有些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指尖用力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用尽力气说道:“这几年,你们司家为了权势,联合叶家对我苏家做的还不够吗?毁掉了苏家的一切,毁掉了苏南,毁掉了我,现在又来夺我的孩子,你们太残忍了,太残忍。”
苏米说到后来,有些气喘。
“你知道了什么?”司漠的表情猛然一变,抓住她,低低地叫道。
“我知道,当年是你爷爷和叶玉松联手的。”苏米脸色有些灰败,有气无力地说道,“以后,你会怎样对孩子说,是他的太爷爷毁掉了她母亲的家族?你怎么跟他解释我们家族之间的恩怨?”
司漠听她这般说来,紧绷的身子顿时一松,扶住她的身子,低低地说道:“孩子必须留在司家,至于你们,我会补偿的。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你爷爷同意吗?”
“我跟老爷子说过了,只要孩子是司家的,就会承认他的身份。”司漠开口。
苏米大约能想象的到,他是如何跟司家老爷子说她的事情,大约是这个女人不小心怀了司家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做过亲子鉴定,确定是司家的骨肉便留下来,给她一笔钱打发出去,或者就这样没名没分地养着。
他司家血脉有些单薄,能有个孩子,老人家也是欢喜的,纵然不喜欢其母。
苏米见他始终选择要孩子,而苏南与叶拓如今都被司家牵制着,危在旦夕,不禁后退一步,转过身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泪如雨下。她跌跌撞撞地进了内室,有些茫然地想做着什么,最后却只能站在原地,一脸悲伤。
也许她命中终是会有这样的劫难,她只能再拥有这个孩子六个月。
司漠见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垂眼靠在门边,满脸的阴霾。他忽而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那一年,他十四岁,暑假回国,来祭拜死在空难的双亲。那时他还处在空难的阴影里,对所有人都不哭不笑,如同木偶。
他每天清晨都会上山去看望父母,他内心恐惧、彷徨、不安,他强迫自己每天去祭拜,好似这样父母会一直在他的身边,给他活下去的力量。直到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拿着一只彩色的气球,站在陵园里数着台阶。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人,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她抬起头来,长得很精致,就像一只芭比娃娃。
“爸爸在陪着妈妈说话。”她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我也想和妈妈说话,可是每次爸爸都要说好久,我就下来数台阶,爸爸说,只要把气球放走,它就会去找妈妈,告诉妈妈我想说的话。”
那个时候,小女孩的童言童语让他有些想笑。他看了看她微笑的小脸和那只彩色的气球,突然想告诉她,她爸爸是骗她的,她就算放飞无数的气球,气球也不可能会把她的话带到。
“我每天都放气球,大哥哥,这个气球送给你吧。这样你就可以跟你想见面又见不到面的人说话了。”她将手中的气球递给他,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小米,走了。”一个长得很是帅气的男人从山上走下来。
小女孩朝他挥了挥手,甜甜一笑,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他看着那个男人背起小女孩一路下山,消失不见。
他将那个气球带回了司家,暑假结束便继续出国读书,后来那个气球就慢慢消失在他的记忆里,他慢慢成长,长成一个强大、自制、无坚不摧的男人。
直到很多年后,再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