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走上了二楼,停在了楼梯处没有动。她早上起床时莫名的就走到了庭院的花房内,剪了一束百合花。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她这么做,这样的动作她做来很是熟悉,仿佛做了很多次一般。
她抱着百合出了花房时,看见了正对庭院的二楼窗户边,有道视线一直在看着她。
她敏锐地找到了那扇窗户,莫名地知晓窗帘的颜色是灰蓝色的,上面绣有大片大片的曼荼罗花纹,一个男人站在窗前,清晨时分,光线不是很强,距离又隔得远,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他暗金色的袖口在晨光里折射出一丝的亮光来。
他的身材很高大,应该是长得极好看的,他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如同雕塑一般,面无表情。
苏米想,这尊雕塑的存在感也委实太强了一些。她感觉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可心莫名的有些欢喜。
这是她失去记忆的第八天。她的日记本就放在枕头下面,是医院的护士临时从外面买回来的软面抄,笔也是几块钱的中性笔,可这些东西几乎成为了她生命中的救星。
她从第一日的懵懂不安焦虑中渐渐过度到现在的平静。当她醒来时发现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对自己一无所知时,她恐慌奔跑迷茫,她感觉自己是一只闯入人类社会的小绵羊,她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
直到第一天的歇斯底里,第二日的重复,第三日的麻木以及第四日渐渐接受事实。她的记忆每天都会刷新一次。她要求护士给她买日记本和笔,此后那廉价的日记本和中性笔成为了她对于这个未知世界的探索工具。
她会每天记录自己所做的事情,记录自己认识的这些人,纵然第二日看见他们她还是认不出来,至少她知晓了他们的名字,知道自己是认识他们的,只是走在马路上人群里认不出他们的脸而已。
几天下来她适应了这种生活节奏,早上爬起来会翻看日记本,知晓自己昨天到了司家,见到了司炎一直说要带她认识的那个男人。
她再次忘记了他们的模样,但是至少知晓这是什么地方,内心多了一丝的安定。
她站在花房前抬眼看着那个男人时,感受到了他冷酷如金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探索和不近人情。他在观察她。
她抱着百合站在楼梯处,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走进去,那个男人就站在房间内呢。
苏米垂下眼,轻轻地走在走廊厚厚的地毯上,找到那扇门后,将百合轻轻放在门外,然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声音,许久才往回走。他定然还站在窗前沉思,表情深沉而严肃。
苏米下了楼,只见早先见到的那个长了一双桃花眼的男人已经换了衣服,坐在了沙发上,而转着太极球的老人家也坐在偏厅里,双眼很是锐利地看着她。
她走下楼,问道:“我饿了,有早饭吃么?”
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司炎猛然之间笑出声来,老爷子的脸色就如同酱瓜一般很是暗青。他的眼神那么有杀气,这孩子都注意不到么?还是失去了记忆,连智商也变低了,老爷子顿时有了一种无力感。
“李叔,快些上早饭,小米饿了。”司炎高声笑道,朝着苏米招手道,“小米,过来这边坐。等吃完饭,我带你去逛街,想买什么拒跟我说。”
苏米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今天没有时间,昨天答应了医院的小朋友,教他们画画。”
司炎的眼猛然见瞪大,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胳膊,有些欣喜地问道:“你想起来了?”
苏米见他这般高兴,有些奇怪,瘪了瘪嘴,说道:“我看了昨天的日记,我每天都这样干,很奇怪么?不然你以为我昨天会随便跟你到这里来么,我又不傻。”
司炎闻言又是失望又是好笑,她隐藏的倒是深,居然还记着日记,这着实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如果早上起来不记得看日记怎么办?司炎又焦虑了起来,说道:“你早上如果起床不记得看日记怎么办?”
苏米翻了翻白眼,说道:“不用记得,这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东西。起床就知道去看。”
司炎突然想起她似乎曾经说过,她在快要遗忘的时候一直是借助日记来熟记一些东西的,那个时候她大约便是在有意识地培养自己一些行为习惯,把起床看日记习惯成她身体的一部分,把看日记变成一种条件反射,她当时训练的很辛苦吧。
“那我送你去医院,看你画画。”司炎低低笑着,只听见老爷子猛然咳了一声,脸色不悦。
“她今天没时间画画,要跟我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司漠的声音猛然从楼梯处响起来,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气。
“李叔,司念起床了没有?”司漠转身问李管家。
“小小少爷正在刷牙洗脸,很快就出来。”李管家话音未落,只见佣人带着小司念走了出来。
司念看见偏厅内的苏米,顿时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便奔上前去,抱住了苏米的腿,扬起小脑袋,欣喜地说道:“妈妈,你终于回来看我了,再不回来,小念都要成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说着小嘴着一把泪,险些落下来。
苏米被这小不点的一声妈妈喊得彻底惊住,俯下身子来看他,好漂亮的孩子,她看了看小不点,又看了看站在楼梯处的男人,这两人长得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他喊她妈妈,苏米顿时有些晕,她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