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样和王夫子齐肩而行,是第一次,小时听书,他都是坐在两人高的木桌上,谈吐天地。可能那时还小,每次坐在听风楼最前面的总会有那么四五个小孩,他们起得很早,每个大集天还未亮,就会屁颠屁颠地出现在听风楼门前,等待听风楼开门,所以每次他们都会占得最前面的位置。
言家两兄妹,吴念以及一个小乞丐,就是那四五个小屁孩。
只不过过了这么久,那个小乞丐好像已经不在清河镇了。
夫子的谈天说地,说道修者世界的光怪陆离,说实在话,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只不过觉得夫子说的故事比书里好听些,看着乏味的书,倒不如听人来讲实在些。吴念一开始也只以为他只是个个混吃混喝的假道士,但千平岗那次事之后,颠覆了他对夫子的认知。
那哪是什么江湖骗子,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怪物。
“夫子……”
“夫……”
一路上,吴念的眼睛不经意间都会往身旁的夫子瞥去,夫子也不与他说话,只露出了一个满是皱纹的笑脸,久而久之,吴念唤了很多声,夫子都没有应他,他也就没有再问,默默跟在旁边。
吴念有很多问题,如今想来能够给他答案的,细想起来可能也就只有夫子和那个仇人老爹了。
他有什么理由回答吴念的问题,好像并没有。
王夫子嘴边依旧挂着笑脸,吴念脸上挂着黑脸,走在集市上。背着的那个竹筐,往往会引来不一样的目光,能够成为镇长李大头的通缉犯,倒是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
李维这李大头的名号,说白了,也就是遇事头大。
人聚得越来越多,议论嘈杂不绝于耳。
走着走着,总有那么几根手指指向两人,叨叨一番,“哲……哲……这老吴家娃子怪可怜的,酒卖的不错,偏偏就卖那么一点,这李大头也不知哪来的疯病,莫名奇妙就给人家套上了个杀人犯的名头。”
“抠门的是人家老子,赶集就天天叫孩子出来跑腿,那倒也算了,板车也不知道给别人来一辆,背着十几坛酒跑这邻里八巷的也怪累的,如今儿子顶了个杀人犯的嗷头,也不知到哪溜达去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他亲生的。”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言府那娃带着他那未婚夫回来了,他那未婚夫可是长林的小王爷,那可是长林的招牌,八岁就上山伐了虎豹,这样的人物眼睛里哪能搁得下沙子,你看这不,相好的老相好就遭殃了。”
叨叨之间,好像完全没有把吴念当成了一个通缉犯。
一个只知道送酒又喜欢垂着头的小厮,任谁来看,都不会往杀人犯里去想。
这样的说道,吴念还没说什么,走在旁边的王夫子倒是不乐意了,他架起老腿,双手叉腰,大声骂道,“喂,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杀人犯没见过吗?就知道嗡嗡叨叨,嗡嗡叨叨,待会把你们当成那该死的苍蝇拍死算球……滚,听不懂人话么,叫你们滚啊!”悍妇端端,竟显无疑。
“夫子……”吴念嘴巴抽搐,真不敢相信走在他旁边的是那个言笑晏晏的王夫子。
围观的人扫兴地摆手,“切”声满满,但也是自觉的散开了。
夫子嗓子有些发干,“喂,叫你们走你们还真走啊!快回来啊!咋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呢,真是……”
说得越大声,人走的越快。
随之王夫子神似可怜,幽怨了一句,“真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点尊老爱幼,上告示的明明就有两个人,就知道说他,也不知道多说说我。”
声音不大,但好像传入了别人的耳朵里。
许多人差点摔得个头顶朝地,其中就有个带着小男童的妇人就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冷不丁地“扑通”摔倒在了地上,小男童说了一声“娘,你没事吧!”妇人很快又从地上站起,拉着小男童的手边走边说,“孩子,我们快点回家,看多了傻子,自己也会变傻的。”
吴念翻着白眼,王夫子在一旁“咕噜咕噜”喝着葫芦里的酒水,还不忘朝着刚才妇人的方向粗言相向,“你说谁傻子呢!”
“你才是傻子。”
“你全家都是傻子。”
吴念无言以对,弱弱地说了一句,“夫子,人……都走远了……”
“要你管。”夫子恶狠狠的勾了吴念一眼。
“……”
这老头,闹起来像极了未经世事的三岁孩童。
若不是王夫子那可怖的实力深藏于心,不然吴念早就上去与他理论一番。
路上反有人在旁边指指点点,王夫子都会乐此不疲地去说上一句,“多说说我呗!”不料热脸贴的总是冷屁股,一听到夫子的话,人很快就会散开。
被通缉了还能如此开心,可能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路过市井,市井之人也没怎么把李大头下的通缉令看在眼里,该说的说,该做的还是做。见着两个通缉犯并排走,也没有人去打那一千两赏钱的主意。
其中一分是可怜吴念,两分是害怕小王爷,七分是不想与女鬼有任何关系。
听风楼外是一处闹腾的街市,恍如现在,依旧是闹腾。不过闹腾的好像并不是喧哗的买卖声,而是那随着穿堂风徐过来的闹腾打斗声。
忽而,有大锤落地声,刀剑齐鸣声,喊打喊杀声不是一般的闹腾。
听风楼外空空如也,但在隔壁聚和楼外却站着一个人,她很焦急,焦急地一边蹒跚慢步,一边拍脑门。
那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