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宋凉月在宣纸上写上大大的“量力而行”四个字,只是笔锋落笔处,一团浓墨却是晕染开来。
一禾站在一旁,知道自家姑娘又在想心事了,也不敢打扰。
抬眸间,见着珠儿在外头探头探脑的,出去一趟后,这才进来轻声道:“姑娘,二夫人过来瞧您呢!”
宋凉月这才缓过神来,忙道:“二舅母来呢?快将人请进来,就说我换件衣裳马上过去!”她这件衣裳上沾了不少墨汁,穿出去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等她略微梳洗了一番,换了件衣裳之后赶去偏厅,一进门,就发现洪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洪氏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和蔼又可亲的,可今日,眉梢间透着些喜气,好像是看着那最稀罕的珍宝似的。
宋凉月与她请安之后,这才含笑问道:“看二舅母这般高兴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并没有什么喜事啊!”说完,洪氏也猜到自己脸上的喜色实在是掩盖不下去了,顿了顿,才说道:“只是我想着有几日没瞧见你了,来看看你,所以这才高兴得很,对了,这段时间你大舅母可有对你甩脸子?”
这话问的,叫自己怎么回答才好!
宋凉月只觉得有些为难,这陈氏哪日不对她甩脸子,她才觉得奇怪得很,不过不管怎么说,陈氏都是她的长辈,“说起来外祖母的生辰快到了,我这些日子都关在潇湘苑里头给外祖母绣褙子了,很少出去走动,所以这才好几日没见到您,也没怎么见到大舅母呢!”
兴许是陈氏向来是被人捧惯了的,连面子上的功夫活也懒得去做了。
洪氏却是心宽得很,说道:“我与大舅母当了一二十年的妯娌,你那大舅母的性子,实在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你大舅母这人可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过什么话转身就给忘了,你啊,也别与她一般计较!”
宋凉月却是苦笑,只怕在二舅母眼里,这天底下的人都是好人,就没有坏人了,“二舅母您放心罢,我一个晚辈难不成还能与大舅母计较什么不成?更何况,这几日我也是听说了,原先大舅母曾允诺过大表嫂,等着大表嫂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外祖母的这血玉镯子定然是大表嫂的,虽说大表嫂不在意,可大舅母素来是要强惯了的,只怕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说不准等着过些日子就好了。”
其实她倒是不在在意这血玉镯子的,不管再贵重的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要那么多有什么用?若不是这镯子是蒋国公老夫人给她的,她倒是觉得给了陈氏也没有什么关系!
洪氏看着她的目光愈发和蔼了,这样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到哪儿找去,“好孩子,真懂事,若是以后你大舅母再给你使绊子,你直接不理她就是了,看你大舅母能如何!放心,这蒋国公府里还要我和你外祖母给你撑腰了,可莫要把委屈都藏在心里!”
这陈氏的性子她也算摸透了,当初她初来蒋国公府的时候,陈氏也是百般看她不顺眼,她想着自己是新媳妇,秉承出嫁前嬷嬷对自己教导的话,孝敬婆婆,尊敬哥嫂……可后来发发现,陈氏这人还真的是软的不吃偏喜欢吃硬的,自己对她和颜悦色的,她那眼睛和恨不得长到天上去了。
等着她“原形毕露”之后,这陈氏反倒是对她客客气气来了,她可是想的很明白的,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若是一直憋着藏着,这该多难受?
这话她可是甚少对人说的,特别是闺阁女子,如今也就是真的把宋凉月当成自己儿媳妇了,才会倾囊相告的。
宋凉月只觉得有些讶异,但还是说道:“二舅母你就放心罢,也就是大舅母这些日子对我脸色没那么好看,等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我这不是将话说在前头吗!毕竟你以后在蒋国公府的日子还长着了……”说到这儿,洪氏这才察觉到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忙说道:“不说这些了,咱们说些别的事情,这几日安平候府的瑞华长公主要设宴,我想着你初来京城,不如将你也一并带去,也好叫你露露脸!”
安平侯府?
宋凉月忙摇头,说道:“我看还是算了罢,这安平侯府我就不去了,我还打算早些给外祖母的褙子做好了,等着给外祖母的褙子做好了,到时候我给您和大舅母,还有三舅母一人也做一件褙子,看您喜欢什么样式和花色,到时候我做几个花样子,您好选一选。”
这话可是正中洪氏下怀,毕竟当初她要将宋凉月带出去露面,就是想要为宋凉月谋取一个好亲事,可如今,她既然有意让宋凉月嫁给自己儿子,那就巴不得将宋凉月藏着掖着了,这么好的姑娘,若是被别人瞧上了该如何是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罢了,我明儿就与你外祖母说一声,这姑娘家到底也该娴静些才是,这样才有姑娘家的样子!”
越看,她越觉得宋凉月像块宝贝了。
宋凉月却被她炙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全身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扭头看向站在洪氏身边的贴身丫鬟,那两人也是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当即就更觉得她们是有事瞒着自己了。
可不管宋凉月怎么问,洪氏都一口咬定没事,后来见着她大有一副息事宁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借口还有事,忙走了。
宋凉月看着她们主仆几人那仓皇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呢?”若是寻常的事,莫说是洪氏了,只怕蒋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