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放眼望去都是触目惊心的白,似有些晃眼睛。
兴许是因为许久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许慕原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整个人更是昏昏沉沉的,一脚踏上台阶的时候竟踩了个空,若不是身后的田七将他扶着,只怕他要一头栽倒下去。
许慕原只冲着田七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他扶着。
可田七却道:“侯爷,您真的没事儿……”
他跟着侯爷有些日子了,当初就算是得知了老侯爷的死,眼睁睁见到瑞华长公主自缢身亡,侯爷却也没有这个样子。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慕原就冷冷说道:“你看我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对了,你下去打点一二,问问原先跟在夫人身边那些丫鬟的意思,若是她们愿意呆在安平侯府中,呆着便是,若是不愿意的话,给她们一笔银子放她们出去罢!”
“多少银子合适?”田七向来将他的话当成了圣旨一般,如今没听到他发话,也不知道多少银子合适。
许慕原斟酌片刻,道:“那些小丫鬟每个人给十两银子罢,像跟在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每个人给五十两银子罢!”
话毕,他更是抬脚朝着正房走去。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田七皱了皱眉头,这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些,五十两银子,足够那些丫鬟们过一辈子了……
可许慕原却是无心顾及这些琐事,原本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他进屋之后是想歇一歇的,只是一躺倒床上,只觉得这屋子里处处萦绕的都是宋凉月的气息。
睁眼闭眼,眼前都是宋凉月的影子!
那年在蒋国公府的梅花树下,那女子笑吟吟看着自己,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像是能开出花似的。
那年他们成亲伊始,那女子低头不语,宛如一朵正欲盛开的红梅……
更叫他忘不掉的是,那女子躺在他怀中哭的像个泪人,到底有恨自己,才能说出下辈子再不相见的话来?
可若是自己不碰见她,这人生该是多么无趣啊!那心里沉沉的恨意压着他喘不过气来,自己心里苦了,又该去找谁……
许慕原只觉得枕头发凉,一模,却是枕头都已经染湿了,“再也不想见?宋凉月,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要是下辈子再也不相见,我又该怎么补偿你?是不是你到了九泉之下还在怪我怨我?”
被宋凉月所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再疼也疼不过心里去。
当日宋凉月死的时候,皇上就派了太医过来了,见着宋凉月抢救不过来之后,却是要给他伤口上药,他不愿,这是自己欠她的,是她留下的,就算是伤口医好了,这心里的伤口也是医不好的!
明明整个人都已经是昏昏沉沉的,可许慕原脑海里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索性就起来了。
这屋子里处处都还留着宋凉月的影子,那梳妆台上的象牙梳上还沾着宋凉月的长发,那多宝匣子中还装着宋凉月最爱的胭脂,桌上还搁着宋凉月惯用的缠枝白瓷茶具……似屋子里每个地方都有宋凉月的影子。
许慕原摇摇头,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一瞥眼,只觉得那猩红色的地毯上还沾染着宋凉月的血迹。
他勃然大怒,“来人,来人啊!”
侯在门外头的丫鬟战战兢兢上前来,这丫鬟是管事嬷嬷新派遣下来的丫鬟,最是伶俐不过了,可如今却晓得侯爷最近暴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知道侯爷有什么吩咐?”
许慕原指着那猩红色的地毯道:“你是怎么当差的?没见到这上头有血迹吗?怎么还将这地毯留在这儿?”
那丫鬟低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更不敢说早在夫人死之后,这地毯早就换了,忙道:“是,奴婢这就去换。”
原本许慕原是一肚子的火气,可如今这一拳像是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他就算是再混账,也不会朝着一个小丫鬟撒气的。
现如今,他就要恼的就是自己了。
这长思院里,许慕原觉得自己有些待不下去了,正抬脚朝着外头走去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长安那低低的传话声,“侯爷,蒋国公老夫人带这样一禾回来了,要不要小的打发他们出去?”
虽说蒋国公府乃是京城之中百年的勋贵之家,但如今依照安平侯府的权势,莫说是蒋国公府了,就连寻常的王勋贵族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的。
如今这大周朝谁都知道,安平候乃是当今皇上的左膀右臂。
可谁知道许慕原却是淡淡点点头,道:“不用打发他们出去,见罢!”
倒是道:“可小的见着蒋国公老夫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许慕原瞥了他一眼,扬声道:“我说见!”
长安低声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了,自从夫人死了之后,这侯爷好像变得越来越怪异了。
等着蒋国公老夫人颤颤巍巍进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厚厚的一层雪,任由着一禾将自己身后的雪给扫干净,这才冷冷看向许慕原,“侯爷,多日未见,可别来无恙啊!”
许慕原点点头,淡淡道:“蒋国公老夫人最近可还好?前几日并未瞧见您,原本是打算请您过来的,只是想着您年纪大了,怕是受不得这样的打击,所以这才作罢,不过您来了也好,凉月素来和您最亲近……”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蒋国公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就已经狠狠抡向了他,“如今你还有脸提凉月?若不是你,凉月怎么会死?一禾都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就算是凉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