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中的宋凉月听到云姨娘来的消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云姨娘来呢?她怎么会来听雨轩?她这会儿子不是应该围在太太跟前表衷心吗?莫不是云姨娘也病糊涂了,来错了地方?”
若她是云姨娘,只怕到了听雨轩门口都得绕道走,更别说还来找自己呢!
珠儿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奴婢瞧着云姨娘倒不像是来错了地方,她来了听雨轩之中,还与奴婢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无非是打听姑娘这段时间心情怎么样,奴婢说您该吃吃,该睡睡,她这才说想要见一见您,姑娘,您见吗?”
宋凉月想了想,说道:“让她进来罢!”
她倒是很想知道,云姨娘来找她做什么,又有何颜面来找她?
如今的她并未如众人想象中那般颓废,这会儿子的她正在做绣活儿,她的刺绣水平虽仍及不上宋安,但却比同龄的闺阁女子强上太多了。
等着云姨娘进来的时候,宋凉月只盯着刺绣绷子,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原本云姨娘心里就没底,瞧见这样子,更觉得心中忐忑不安了,“二姑娘,好长时间没见您,您可还好?”
宋凉月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可又飞快低下头去,淡淡道:“托云姨娘的福,好得很。”
这下子,云姨娘可不晓得该如何接话了,她本就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也就这段时间来了宋府,这话才多了些,如今憋得满脸通红,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宋凉月等了一会儿,见她没说话,才说道:“云姨娘来找我,怕不是来看我刺绣的罢?”
“自然不是。”云姨娘慌忙应了一声,吱唔了好半天,才说道:“二姑娘,老爷说……以后等奴婢的孩子生下来,就抱到太太膝下养着,这孩子是奴婢身上掉下来的肉,奴婢实在是舍不得啊……”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好像她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个。
她怀着身孕,这几日又没有歇息好,就算是宋凉月不命人给她端杯茶水来,也该劝她坐下再说话。
可宋凉月什么都没提,只说道:“云姨娘,这侍妾生下来的孩子,按道理来说本就该养在太太名下的,若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自然会比养在你名下好听多了,若是个女儿,到时候说亲事都能好说一些!”
放眼整个扬州城,谁家都是这般,也就是当初他们家,乱了规矩!
可云姨娘那眼泪却还是没止住,抽噎着说道:“可二姑娘……当初太太还是姨娘的时候,这大姑娘和少爷也是养在她名下的,怎么到了奴婢这儿,就要奴婢的孩子离开自己身边?还有老爷,也太不公平了些,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老爷却将火气都撒在了奴婢身上……”
“这些话,云姨娘对我说有什么用呢?”宋凉月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她道:“如今我的处境,云姨娘不是不晓得,也就只能听听你发这些牢骚了,只是我想,如今云姨娘怕不只是想发发牢骚这么简单罢!”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云姨娘自私的很,若云姨娘一进来,诚心诚意与她道个歉,她说话也就不会这般难听了,可从始至终,云姨娘想的念的都是自己!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留有情面呢?
原先,云姨娘虽听说过先前的宋凉月极为冷漠自私,但宋凉月却从未这般对待过她,她也就没将之前的那些话放在心上过,如今却觉得那些话都是真的了,“二姑娘……”
宋凉月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说道:“若是云姨娘没什么事的话,就走罢,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你要好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孩子没了,只怕你什么都没了。”
哪怕就算是云姨娘的孩子被养在梅氏膝下,这孩子也是云姨娘的亲生骨肉,这份情,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断的,更别说宋元嘉多少要看在孩子的面上照拂云姨娘一二,可依照梅氏的性子,能不能容下这个孩子还真不好说……
想及此,她看着云姨娘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正色说道:“还请云姨娘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云姨娘用帕子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可那泪水像是泉眼似的,一个劲落下来,“二姑娘,奴婢倒现在才晓得……这府中上下也就您一个人是真心对奴婢的,奴婢晓得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肚子里的孩子罢!”
宋凉月说:“我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打算,云姨娘,打从你与太太出卖我的时候就应该料想到会有这一天了,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还想我继续帮你,这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的事儿?云姨娘,我不欠你什么,所以这次的事,恕我无能为力了。”
说着,她不理会云姨娘那悲怆的神色,缓缓起身,淡淡道:“一禾,送客。”
可如今她对云姨娘来说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云姨娘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二姑娘,二姑娘,是奴婢的错,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当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求您,求您救救奴婢这一次罢……”
一禾忙上前,想要将她扶出去,可看不出瘦瘦小小的她不知道哪来来了这么大的力气,一禾和珠儿两人上前都将她没辙。
宋凉月也懒得多说,转身就要走,“若是云姨娘想在这儿呆着,那就呆着罢,我就不奉陪了。”
她走了好远,还听见身后传来云姨娘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只觉得头疼得很。
到了傍晚,一禾才一脸疲惫的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