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是今天说要回家的吗?”
闻言,正在办公的梁旭博缓缓抬头瞟了她一眼,唇角勾起,继而一言不发地重新低头批文,哪怕他未出一声,桓妧还是从其表情中看到了那抹……类似于嘲笑的东西。
于是她正在跨出的步子就再也落不下去了,只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像个傻子。
但仅仅是这样,根本不足矣让她知难而退,桓妧走出去,轻轻给他关上门,而后在外间的位置上坐下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裹动在她周身的每一个细胞,若是没有椅背的支撑,怕是根本直不起腰来。
只是她亦没有看见,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男人就已经停下了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神色莫名。
过了约莫一刻,桓妧方才镇定下来,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梁旭博还留在这里的原因,以及那个时间到来的时候,他,会在哪里?最好的当然是现在就说服他驱车回京,若是明天上午之前他还在青武,她就要想尽一切办法,确保他所处的地方,是安全的。
至于地震来临的事,她非但不能让对方知道,且更不能留下任何线索和让他察觉到把柄,否则依照梁旭博的性子……家族,政治,博弈,市民……他考虑到的,率先绝不是他自己!
定下主意后,桓妧迅速打了几个电话,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让他留在青武的原因,这个时候大事小事都刚刚放下,市两会任务早已下达,就算开始也是下个月,周边县里和公检法机关正处在松懈的阶段,到底是什么羁绊住了他回去的进程……难道命运真的就那么难以抗拒?
她缓缓吐着气,刚靠回座上,就察觉到一小片阴影,桓妧顺势抬起头,便看到梁旭博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疏远的态度,看着她的手机。
“你……”
“你想让我回家?”男人眉心蹙了蹙,面上带了点点儿不耐烦:“我留在青武,难不成又碍到你做什么事儿了?哦对,你是为了我好。”
他哂笑出声,这一声深深刺痛了桓妧。
桓妧避开他的视线,故作平静地站起来,也轻轻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呢?你能离开吗?”
梁旭博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莫定。
他留在这,只是想等着她,问一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只是如今,呵……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想着,他的眸子愈发冰凉,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瞬间抽离出去,桓妧看到眼前的男人弯下腰,双唇擦着自己的耳廓停下来,用一种缓慢的,仿佛带了钩子的声音缓缓道:“桓妧,我是一个政/客,政治权衡永远高于个人感情,你又凭什么认定,在一次次妥协之后,我还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让步?”
他口腔的热气喷薄在她侧脸上,桓妧不自主想起被绑架的那天,他们也是这样,头颈交缠着,用最亲密的姿势。光是想着,就躲不开阵阵酸涩。
“那我们就用政/客的方式解决。”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平铺直叙。
梁旭博蹙眉:“又想打什么赌?”
“不,权/色/交/易。”
这四个字一出来,就僵了空气。
不可抑制的愤怒终于攀上他的脸,他的感情,他的付出,他的退让,他的宣言……在这一刻,被蔑视的连渣滓都不如!
权/色/交/易,权/色/交/易!
梁旭博猛地直起身,再不看她一眼,二话不说转身离开,就好像留在她身边,有多难以让人忍受一般。
感情值突破98,好感度降至60,她亲手断送了在一起的机会,也踩断了他的真心。多不对等的感情?再往前一步,他对她,就只剩厌恶了。
但他总算,愿意离开了……
桓妧猛地捂住嘴,咽下一声压抑的呜咽。
桓妧一直在办公室坐到晚上,她整理了自己和梁旭博的所有东西,青武马上就要被天灾毁为一旦,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有用的东西放好,以确保在地震后,这些资料能留下来,帮他解决一些问题。
期间一言不发,只冷静地任由廖13发布下一阶段的任务,可是直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听进去哪怕一个字……不过幸好,还有50就要结束了,她死了,灵魂消散,记忆抹去,就不会再这么难受。
至于再和他走到一起的概率,基本上已经被自己的愚蠢扼杀。她已经太了解这个男人。
看了眼表,已经晚上八点多,桓妧直起腰,把灯和空调关掉,离开办公室。
天黑的很早,青武的夜晚是一片闪烁的霓虹,现代中夹杂了高矮不平的旧式居民楼,城市沉淀百年的腐朽气息弥漫在上空的每一个角落。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这些陈旧就会被掩埋在废墟之下,新的文明会拔地而起,青武在历经这样的灾难后,会崛起成一座国际化的现代都市,跻身一线。
她像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过客回想着它未来的样子,她没想过通知任何人,桓妧现在已经明白,命运本就注定,她破坏了一处,总还会有别的变化去弥补。
一阵冷风吹过来,桓妧紧了紧裹在脖子和肩上的围脖,就要往公交站走,一辆车从暗处滑出来,停在她身前。
桓妧怔怔的看着拿车牌,只知道这是梁旭博的车,却想不出,距离他走出办公室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可为什么,他还是没有离开?
慌乱瞬间席卷,可不待她从怔忪中脱离,就被驾驶座上走出的男人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