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的吹过,孤寂的背影消失在大山深处。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斑驳的血迹染红了白净的衣裙。背上的人不能死。倘若死了,她便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少女佝偻着身子,一曲一歪的前行着。裙据的下摆殷红的血渍,渐渐地扩散开来。
一条腿失去了知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迈出的每一步像是怕踩空一样,小心翼翼的,脚步变得异常坚定。一把短剑紧紧的握在少女手中,剑身晃动着,抵在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以及背上奄奄一息的人。
她...杀人了。虽是迫不得已,但第一次出手便杀了五人。那帮劫掠山民的晋人,见状后甚至恐惧到舍弃同伴的尸体逃跑。
夫人说过,武人的剑不能轻易拔出,能忍则忍。这世间不义的战争已经够多了。多添杀戮,会受到上天的惩罚。她相信夫人的话,因为世上几乎没有夫人那样的奇女子,可以在乱世中独善其身。又勉强行出几步,微微颤抖的手试图紧握着剑柄,让它不要颤的太厉害。
此刻,她无比的悔恨,为什么要恐惧呢?死则死耳。若不是夫人相救,恐怕亦不会多活了六年。如果能勇敢一点,早早的拔剑救下少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中充满了负罪感。真的太怯懦了。想到这里,少女的泪水不禁涌了出来。
她是不怕死的,只怕无法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夫人临终时的嘱托若是办不到,那死后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她呢?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身体却诚实的出卖了她。轻颤的身体,像是在冬天不小心失足落水后,瑟瑟的发抖着。这不是因为背上的人太重,让少女感到疲累。而是杀人时的一幕不住的在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狠狠的将短剑插入泥土中,尝试平复内心的悸动。可执剑的手依旧微微颤抖着。
回到那山洞内,每天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少主,期待他能早点醒过来。渐渐的,少女的头发凌乱了,衣服也磨破了。无数个夜晚,祈求上天用她的命换回少主。
这一等便是一年,少主终于醒了。
听着李仲诉说那日发生的事情。王诩只觉鼻头一阵酸涩。阿季不顾自己的腿伤,对着众人撕心裂肺的呐喊。
“你们走开!走开啊!少主是不会死的。”
仿佛身临其境,一切都看的清楚。悲凉而孤寂的身影更是令王诩触动,不由地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少女的喊声回荡在耳旁,久久的重复着。
阿季就是那样的固执,傻得可爱。王诩仰面,望着天空,试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许久过后,他强颜一笑,摸了摸李仲的小脑袋。
“你为什么喜欢阿季?”
李仲明显对王诩的反应颇为不满。想着这坏人定会自惭形秽,羞愧的啜泣出声。却不料这般反应,白瞎了他声情并茂的故事情节。
“真是没良心的家伙。竟然还笑的出来?”
一只脚狠狠的踢在篱笆上,发泄心中的不满。他继续说教王诩。
“就是见到她救你时的样子,所以才喜欢的呀。”
王诩被这古代小孩的情商惊到了。打趣的问道:
“杀人也喜欢?”
“喜欢。”
李仲坚决的一跺脚。一脸讥讽的与王诩对视。撅起的小嘴都快要触碰到鼻尖了。
“她为你杀人,你难道不感动吗?”
王诩没有回答。李仲一甩脸,这扭头的速度好像是在扇对方的耳光。让孩子分外的畅快。
“哼!窝囊废。”
随后,转身小跑返回家中。就在推门时。
“谢谢。”
他怔了一下,回头瞧见王诩背身挥了挥手。
他疑惑的望着王诩的背影。
真是奇怪。还是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吗?他不屑的扭头,推门而入。
即便王诩的脾气变得好了些,不过也难改变那爱逞强的性子。迟早还会连累到阿季姐姐。他撇了撇嘴。想着若是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好好修习武艺,这样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亲人了。
李仲心中想着,下个月就八岁了,算是个大孩子,可以帮爹娘做些事情。爹爹一定会支持他的想法。如此一来就可以拜阿季姐姐为师,整天跟着她了。想到这里,小孩开心的笑了。
隔壁的邻居老王,此时正坐在自家门口。拿着根树枝,在地上乱涂鸦。脑海中那日阿季的背影总也挥之不去。突然,听到女子的声音。
“怎么了?天冷!回屋去吧。”
王诩一惊。手忙脚乱的抹掉地上的涂鸦。微笑着起身,拍了拍手。
“嗯。”
随后的许多天,李仲总能听到隔壁阿季姐姐银铃般的笑声。孩子很嫉妒,更多的还是好奇。偶尔趴在自家的篱笆旁,张望着邻居家的情况。
阿季对哥哥制作的毛刷情有独钟。闲暇时,就将之前村民送来的谢礼,那剩下的小半袋木棉制成棉纱。见识过毛刷的神奇后,使用时每每都会欣喜不已。偶尔被哥哥嘲弄几句,引得少女娇笑出声。而王诩则整日闭门不出,在家中搞起发明创造。
踏板与木轴连接,将力传动到一个大木轮上。然后木轮带动着镂空的小木桶飞速的旋转。只要将线头系在木桶上,便会跟着它一同旋转,朝着一个方向缠绕。长长的棉絮被线头牵引,立时奇迹般的自捻成线。纺出的棉线结实而柔软。
这种便捷的纺线方法,在速度与操作上,较之纺锤不知提升了几倍的效率。
阿季按照哥哥的教授的方法,有规律的轻踩踏板。木轮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