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苑里,杨慧荣正以手扶额,一个劲地叹气。
许馨月背对着他,神色不明。
见沈妤过来,杨慧荣立即道:“嫂子,你可得替我说说理,我是来找盛延卿的,谁知道书房里有个女人,一进门就说我轻薄她,我真是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了。”
许馨月身边的女佣环儿道:“杨医生,你给三少奶奶看过病,这事我们本来不想和你计较。可你也不能颠倒黑白吧,三少奶奶在竹林里弄湿了鞋袜,知道二爷不在才会借用书房更换,你倒好,门也不敲就往里闯,规矩都不懂!”
杨慧荣烦躁地揉头发,“你这丫鬟倒是能说,拜托你搞清楚,这是盛延卿的院子,我知道没有女眷才敢进来。都说了是误会,你们怎么还胡搅蛮缠?”
“这是盛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理!二爷怎么结交了你这样的朋友,没有教养!”环儿愤愤不平。
“你这小丫头片子!”杨慧荣气的两手掐腰,“我说了,我对你家三少奶奶不感兴趣,你们接下来不会又要我负责吧?”
“你……”环儿语塞,她想到从前杨慧荣给许馨月做手术一事。有次杨慧荣来复诊,环儿见他心不在焉,情急之下也说过要负责这样的话。
现在想想,医生给病人看病,开刀切除**,当时什么没看过。
许馨月也尴尬地满脸通红,恨恨地跺脚。
“咳咳……”沈妤干咳了一声,从院子外走进来。在外面听了半晌,她已经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她走过去拉许馨月的手,“三弟妹,杨医生是我请来的,怪我之前没打招呼,他并不知道二爷不在。这次的事是我疏忽,我替他给你配个不是。”
上次许馨月指认荷香偷偷出去**药,自那以后,妯娌两个再没有说过话。
沈妤面上一团和气,许馨月惊讶了片刻,随机也回握住沈妤的手,低声叹了口气。
她轻轻摇头,“本来也不妨事,是下人多事……”
下人都是看主人脸色,许馨月是在推卸责任,这算是给了沈妤一个面子。
沈妤给杨慧荣使眼色,“杨医生,这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大家就此和解,你意下如何?”
杨慧荣扬起下巴,冷哼一声,道:“我早就说过我不会计较。”
闲话了几句,沈妤领着杨慧荣去扶云居喝茶。
杨慧荣道:“今天的事是我唐突,但话说回来,你这个三弟妹真是奇怪的很,这么大的宅子,她去哪里不行,偏要到盛延卿书房里换鞋袜,鬼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弟妹,这个许馨月一肚子花花肠子,身边的丫鬟也牙尖嘴利,你可要小心一点。”
杨慧荣比盛延卿大些,天天自称大哥,这一句弟妹喊出来,沈妤脸颊微微泛红。
她轻轻点头,“这些我早就知道,小人总是防不胜防。”
沈妤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更是细不可闻。
杨慧荣朗声笑起来,悄mī_mī对荷香和来福道,“弟妹,上次盛延卿违反家规被打,你着急的样子我们都看到了,要说你们之间没点什么,鬼才信。”
荷香和来福都低下头,抿着嘴笑。
能被身边的人认可,沈妤心里甜滋滋的,她和盛延卿的感情,需要一些见证。
几人说着已走到扶云居的院墙外,四下无人,杨慧荣也越发肆无忌惮,道:“其实寡妇再嫁也没什么,也就是在这样的大宅子里,规矩多。离婚再婚都不算什么,改嫁更是再寻常不过了。”
沈妤微笑,她倒是希望这些封建陋习能快些破除。老夫人,大夫人,还有二夫人,这三个女人一辈子都给了一座石头做的牌坊,她并不想像她们一样。
正说着,扶云居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沈妤快步走进去,正看见一个丫鬟从茶坊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
“死了!点翠死了!”
丫鬟吓得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往外跑。
沈妤走过去,透过半开的房门,她看见了房梁里悬挂的尸体,点翠用一根捆木柴的麻绳吊在了房梁上,口鼻扭曲,舌头吐了出来,样子可怖。
她才离开一小会儿,扶云居居然出了这种事。
或者说,许馨月根本就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她们的目的就是要杀点翠灭口。
沈妤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了门框。
杨慧荣忙道:“荷香,扶着大少奶奶去休息,这里我来收拾。”
沈妤扶着荷香的手往回走,头晕乎乎的,脚也不听使唤。
喝了两碗清茶,沈妤好容易才缓过劲来。
杨慧荣已经仔细检查过尸体,他道:“点翠脖子上有两条淤青,她是被人勒死以后挂在房梁上。”
沈妤的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茶杯,“早知道会这样,刚查到一点线索就断了,点翠或许真知道些什么。”
荷香有些不知所措,“小姐,那我们还要继续查吗?这些人可什么都干的出来,他们都敢在盛家杀人,下一次不定会做出些什么……”
“查,当然要查。”沈妤清冷一笑,“他们越急于掩饰,说明这里面有越大的阴谋,不能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点翠的尸体还在柴房里,杨慧荣检查完毕以后,去茶庄给姜婆婆看病。来福找来谢管家,正准备将尸体抬出去好好收敛,采薇带着人找上门来。
看见来福和谢长里抬着的担架,采薇立即狰狞着脸,道:“沈妤,你也太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