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李归尘杀了你的妻儿?”
杜痕的弱点是他的妻儿老母,这一点百里容兮也从信中知道了。
“怕啊!”
杜痕重新睁开眼睛,靠着栏杆,箕踞而坐,看着李拂弦和百里容兮,道:“我当然怕啊!”
他受制于人就是因为他们,所以当然害怕李归尘会加害他们。
“那你为何……”
这正是百里容兮不明白的地方,为何还要留着那些信笺。
“我早就等待着他们被发现的那一天。”
杜痕笑了,两行浊泪却流了出来。
“我是怕我的妻儿会被李归尘杀了,但是我已经不愿意再错下去了。”
他为了自己的妻儿老母,叛国了,害死了那么多兄弟,用这些人的性命给李归尘铺路,给他们续命。
他是大周的将军啊!
“你恨李归尘。”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杜痕恨李归尘吗?
恨啊!肯定恨啊!不然也就不会留下信笺,留下可以将李归尘扳倒的罪证。
“将军。”
杜痕慢慢的坐起来,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面朝李拂弦,深深的弓下了身子,跪了下去。
“属下有罪。”
“你该认罪的不是我,你该跪的人也不是我。”
李拂弦心中有些悲哀,单也紧紧是这样而已。或许杜痕所做非本意,但是做过了就是做过了,通敌卖国是铁证,因为他,死了那么多兵,死了的那些无辜之人,这些人不会活过来。
“你有罪的是被你害死的兄弟,被你害死的百姓,你该跪的是他们。”
杜痕没再说话,他跪在地上,也许是在忏悔。
他说的没错,不是人人都有选择,但是,杜痕他本来也不必犯下如此多的罪孽。
他错了!
从始至终都错了!
“属下……有罪……”
这成了杜痕留在人间最后一句话。
“不好!”
百里容兮根本就来不及救他,杜痕含了必死之心,咬碎了口中藏着的毒囊,瞬间毒发。
“死了。”
他死后还保持着跪地忏悔的姿势。
百里容兮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息,生机已绝。
“没想到他口中还有毒药。”
抓捕之后,百里容兮已经让人搜去了杜痕身上所有能藏毒的地方,就怕他吞毒自杀,没想到还是没搜查干净,死了。
“不。”
李拂弦却眉头紧锁,沉声道:“军中还有奸细!”
“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齐变。
“信笺!”
他们发现的还是晚了,百里容兮和李拂弦听见了帐外出现了一阵嘈杂。
“将军,军师,走水了!”
放着证据的那个营帐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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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已是盛夏,哪怕是入了夜,也未曾凉快一点。
卫玉烟斜依凉轩,望着夜空中那轮残月有些出神。
瑞王妃有喜。
这个消息早传遍了京城,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有羡慕,有妒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难以一言概括出来。
卫玉筱实在是命好。
少时是王氏的心尖尖,是被人宠着的明珠,后来哪怕是王氏倒台,三皇子一派被除,她其实也没受到什么苦楚,再后来她去了扬州,山高皇帝远,过的可是自在极了,她卫玉烟实在是羡慕啊!
若是她能离开宣平侯府,离开京城,就算是没了那泼天的富贵,无比的权势,她也甘愿。可惜她出生低微,命如草芥,身不由己。如果她能有卫玉筱一半的出生,她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没人是天生的恶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如今,卫玉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瑞王妃了,有了孩子,她的地位怕是会更上一层。而且,哪怕最后瑞王夺嫡失败,卫玉筱也一定无虞。卫玉烟眼中有一丝嘲讽闪过,谁让李归尘心心念念的人是她呢。
大周权利顶峰的两位大人物都把卫玉筱捧在心尖尖上,生怕她受丁点委屈。
卫玉筱的命真的好的令人妒忌。
卫玉烟只看见了卫玉筱被人捧着的一部分,却忘记了卫玉筱身上所背负的东西,或者说那些东西在卫玉烟眼中根本不重要。
血海仇深,卫玉筱一刻也不敢忘。她所承担的远比她拥有的更多。
这大概就是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吧。
她非卫玉筱,又哪知这些呢。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影影约约的传来,已经三更了,但是卫玉烟还是没有睡意。
如今她已经被烙上了四皇子的烙印,只能为他办事。李归尘给了她权势,给了她富贵,她为他所用,钱货两清,也挺好的。
“姑娘。”
一个侍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子里,沉沉的声音,让人背后一寒。
她是李归尘的心腹,半个月前就被派到了卫玉烟身边,既是帮助卫玉烟,也是为了监督她。
“何事?”
卫玉烟眉眼微垂,纤细的指尖拨动腰间玉佩上的流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爷吩咐,明日请您将杜小姐邀至麒麟楼。”
“嗯。”
卫玉烟轻轻地点点头,月光之下,她凭栏而卧,微风习习,薄纱飞扬,似乎是天上的仙人一般,欲要乘风归去。
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杜小姐,就是杜痕杜将军独女,年已十四,马上就及笄了。与卫玉烟交好,称得上是闺中蜜友。就是不知四皇子突然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