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在荒滩上有一块二亩多的地,那地方虽然叫荒滩,但其实一点也不荒。相反那地算是块肥美的好地,尤其是种果子黄豆玉米之类的作物,那要比其他地收成要好上三分之一的。而且这块地还离家特别近,走路过去十来分钟就到了,不像张家另外的几亩地,那都靠近后头的赵庄了,骑车都要十几分钟才能到。
张成陶平常最喜欢那块地了,这回又收了不少果子,那晒干了拿去卖可都是钱啊,他哪里舍得分出去。
王喜文踢踢张红旗坐的椅子,张红旗一个哆嗦,唯唯诺诺扭头跟坐在边上的王秀芝开了口,“妈,你看你这说分家就分家,我爸也不肯给我们分东西,那我们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王喜文接口道:“就是啊,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锅碗瓢盆也没有,手里也没钱,哪里有你们这样当老的啊,这不是把亲儿子儿媳妇往死里逼吗?”
说到后头,王喜文眼睛跟水龙头似得,说下雨就下雨了。
张成陶没说话,王秀芝有点不忍心了,“你们结婚时候欠下的钱前年才还清,你别说一千块钱了,我们五百也没有啊。再有那地,本来一人就两亩地,你多要了,那不是叫我从别处挪给你的吗?我们家这么多口子,小龙还念书,没有地哪来的钱啊!”
见儿子媳妇没反应,王秀芝喝口水,又继续说:“再说住的地方,我也没把你往外赶不是?后头你二叔二娘家那房子正空着,你们先搬过去住,堂屋锅屋都现成的,家里锅碗瓢盆你们需要就尽管拿去。就是钱,我自己做主了,给你们二百块钱,再要我也确实没有了,小龙这马上开学要花钱,秋梅也眼看要出门子了,这嫁妆我不能不准备啊。”
被提到名字的张秋梅,忍不住叫了声“妈”。
“那是二叔二娘家的房子,以后二叔二娘回来了,我们还是要搬走啊。”在老婆的怒目下,张红旗又勇敢地发言了。
张春梅火了,蹭地站起来照她哥后背就是一拳,“怎么的?你不知道家里情况?王喜文嫁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家里情况?不就是知道家里没有房子,所以才要七百块钱礼钱的吗?一毛钱都不陪嫁,王家人可真是好意思的很!你也不看看你媳妇那个样,就她也值七百块钱?别说那时候了,就是搁现在,她变成十八岁,也不值七百块!”
王喜文五年前嫁来张家,那时候已经是二十二岁的老姑娘了,也就是因为家里穷,又想要彩礼,但自身条件不过关,所以一直嫁不出去。
后来遇到张红旗,张红旗这边也是没房子,自身条件也不行,她那边提出要七百块钱,王秀芝为了儿子能娶到媳妇,这才咬牙答应了。
在农村,不陪嫁妆出门那女儿在婆家指定被看不起的。而在农村彩礼钱是根据什么给的,一是看女孩子的相貌,二是看能不能干,三是看对家里长辈孝不孝顺。王喜文,除了最后一条,前面两条都没达到。
所以哪怕是在现在,姑娘出嫁的礼钱已经上升到一千打头了,王喜文这样的,男方家也未必能舍得拿七百出来娶。
王喜文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当即就急了,猛地蹿起来就要去打张春梅,嘴里还骂着,“你这个贱女人,你讲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讲我,我可是你大嫂!我就是再不好,也是你大哥求着我才嫁来的!”
张春梅早就想继续打了,她带着不把王喜文打得跪地求饶的心回来的,她哪能忍得住,一边跟王喜文撕扯一边骂,“那是我大哥眼瞎,我可是眼睁得大大的,就你这样的女人,比臭水沟还臭!”
两个人很快就打到了一起,你撕我扯地,秋梅小龙忙护着张红梅肚子,王秀芝脚扭着了,也不能拉仗,张成陶则是淡定的抽着旱烟,看着闺女和儿媳妇的表演。
张红旗一会看看妹妹,一会看看媳妇,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仿佛除了这四个字,就什么都不会说了一样。
张红梅无语,大嫂和二姐会打起来,说起来还是这个大哥没用。
“大哥你不去拉开,你等着我们去拉的啊?你要是不想分家出去一毛钱都拿不到,你趁早把大嫂拉开,不然以后我和二姐都不认你这个大哥了!”张红梅只能威胁张红旗,反正她大着肚子,是不敢上去拉仗的。
张秋梅和小龙也是看着张红旗,异口同声说:“就是,我们以后也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好了好了,打什么打啊,把邻居都引来好看啊?”张红旗一面大吼,一面用力把两个人拉开。只是两个人打得太欢,张红旗刚拉开一个人,另一个就继续扑上去了。实在没办法,他一把拉了张春梅,两手紧紧箍住王喜文不叫她动弹,任凭张春梅的拳头巴掌打在自己后背上。
到底是亲哥,张春梅打了两下就住了手。整了整自己被打仗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头发,冲着张红旗说:“都是你惯的,早这样不就行了!”
张春梅这个人,不管是她对还是她错,只要在她看来,那都是别人的错。
“行了二姐,你就别闹腾了,今天回来不是看你打仗的,”张红梅实在对张春梅无语了,只好先出了声,“到底这家怎么分,咱们就算嫁出去了,好歹也还是这家的人,咱们也有讲话的权利。”
张春梅这回倒难得的没有争辩,往椅子上一坐,就冲张红旗道:“讲吧,摸着自己良心讲,分家到底有什么要求!”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