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一场午觉睡醒,就看见季玉深正坐在床头深深的凝望着她的睡颜。一缕暖光从窗外落在他的侧颜上,使得线条十分柔和,不复平日里的冷清与锋利。
她笑了笑慵懒道:“干什么还不让人安稳睡着?”
季玉深不似以往那般冲她淡笑,只是道:“醒了?那便起来吧,小纪子来了。”
“小纪子?”苏幼仪有些许讶然,小纪子往往都是跟在元治的身边,没有什么大事儿,通常不会亲自前来的,如此这般只怕是宫中有事了。
她诧异之下便是忘了直接问身边儿的男人,而是径直起身朝外头走去,身后的男人见她衣着单薄,无奈之下只好手拿着裘衣跟着出去。
打开房门,一股没得屋内暖热的冷风灌了进来,使她的脖颈缩了缩,双手也在袖子下互相揉搓。
但她见门前跪着一众人更是后背一凉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环顾了一眼四周能见小纪子就在前头,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明显松了口气。
众人纷纷道:“请太后娘娘安。”
苏幼仪拂了拂衣袖将双手搭在腹前:“小纪子,你来找哀家作甚?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
一般来说非喜即悲。
她淡然着一张脸听他恭敬得说道:“娘娘,皇后娘娘命奴才来跟您说一声敏嫔娘娘发动了。”
“发动了??”她十分诧异,看向众人,“今日才几时?不是还有两个月份??”
小纪子匍匐在地上拜了拜:“回娘娘,本是还有两个月的,只是敏嫔娘娘意外早产了。”
她一听不由的有些怒气:“早产不是小事儿,为何不来给哀家通报!”
视线扫射之处,无一人敢抬头看她,只有烟儿犹豫了半晌哭笑不得的缓缓应道:“皇后娘娘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您知道了就好不必过去宫中,只要等着好消息就是了。”随后眼色似有似无的瞄了瞄季玉深,意欲明显。
看来分明就是季玉深瞅她在睡着,能不说就不说吧?
她哀怨的看向后者,而后者则是咳了两声面上有些许不自在,见她受凉故作着淡定的把裘衣披在她的身上:“你去了还能替敏嫔接生不成?再说,我叫了是你不曾起来。”敢情还是她的错了。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苏幼仪啐他一声,随后冲着多福多禄说道:“备车!早产多少危险哀家哪里安心坐得下去!”
前往皇宫的路上,她不断担忧着敏嫔如何突然早产了,那是多少危险的她好歹生过孩子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敏嫔身体一向很好,那日她还问了乌拉尔氏,说是敏嫔不大爱动但是胎儿大人都是健全的,如此这般要不是有什么意外怎么会无缘无故发动?
犹记从前宫中妃嫔都是打着手段的算计妃子肚子里头的龙种,不是让那胎儿没了也就是生为早产儿,后者却是要么大人保不住要么孩子保不住,否则那孩子就是疯傻的或者四肢不健全的。
想想就令人寒颤,不过她又想到周皇后管理宫廷一向井井有条,便不说有谁耍这么个手段了,怕是连这么做的心思都不敢有。
思来想去她突然想着该不会与李韫做得破事儿有关系吧?刺激之下也是极有可能早产的,再思虑了许久好像她所知的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见她紧皱着眉头想事情,季玉深心虚的探手做了个大动静以此妄图吸引苏幼仪的注意力。这个主意打得好,后者确实给他吸引住了,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问:“你今儿个抽筋了还是怎么的?别老动,晃的我眼花。”
“哦。”他嘴上是这么应着,手上动作不减,时不时晃到她的眼前像是折腾她一样。
苏幼仪不能集中注意力,一气之下伸手“啪”的拍在他的手上,嘴中嗔怒:“再晃我就剁了你的手!”
他一听手上立马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端端正正的坐好了,还预备闭眼假寐一番。可是没了他的烦扰她却又是没得想问题,不由叹了口气极是无奈,这男人一定是算计好的。
“你今日究竟是犯什么疯病这般幼稚?”
听得出来她很是生气,但是季玉深自知理亏。她如今到了太后的年纪,每日都是身心放松吃喝玩乐就好,最重要的不外乎是孩子与孙子。
元治向来是她最疼的,哪怕不是元治的亲母都会拿着作亲儿子般,他的儿子降世更不用说苏幼仪的欢喜程度了。这些他都明白,独独没想着早产是多少危险的,偏偏就是知她深睡不舍叫醒她。
这怪不得她恼火。
他见苏幼仪气恼,轻轻握着她的手满脸的委屈,这是除了笑容外他最最难得露出的表情:“幼仪,是我错了。”
她瞟了他一眼,有些嘟囔着嘴没好气地问:“错哪了?”
季玉深将她得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我不该擅作主张,这不是寻常的事不该不分轻重瞒着你。”说着,脑袋在她的手下主动动了两下。
“噗”苏幼仪想笑,又生生憋住,见他那副模样真真的有些像是个男宠,不由瘪着嘴装作不笑,再把手缩了回来:“幼稚!”
再见他满脸委屈巴巴的顶着一头鸡窝不由一笑,“行了,瞅你头发乱的。”边说边身后预备上前给他理两下。
可是他偏不,避开了头把她伸来的手揣兜里:“你不气了?”
她脸颊一红侧开了脸,低低应了声:“哦。”
从季玉深的角度看过去,能见她隐约的侧颜一条渠道弯曲,还有长长弯翘的眼睫毛阴影落在眼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