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宫中人事户籍册带来了么?”
内务府总管连忙点开,将册子打开,“回皇上,宫中所有宫人进宫都有户籍登记,皇后娘娘刚刚进宫时便登记在册,奴才记得她是岭南明县人。”
他一边翻一边说,终于翻到了苏幼仪的那一册,她的户籍还记录在东四所宫女那一页
嫔妃是不用记录的,因为没有人会忘记。
“皇上,奴才记得没错,皇后娘娘的确是明县人!”
高奇寿走下来,看了册子里的记录以后,接过册子送去给皇上。
皇上却摆摆手,“不必给朕看了,给诸位大人看看吧。朕相信皇后,之所以让你们看,是希望不要有人将今夜的无稽之谈当成谈资,败坏皇后的名声。”
户籍记录清楚明白,一个是沧县人,一个是明县人,绝无作假的可能。
惠妃犹自在喊不可能,不可能,情急之下索性抢了那本户籍册子,看到明县二字清清楚楚,她才颓然倒在地上。
“这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是李梓月这样说的,苏幼仪也承认了,大公主的奶娘是她的心腹,绝不可能骗她!
这其中一顶有什么问题!
苏幼仪吃了几粒葡i萄,抹抹手,看向惠妃,“惠妃,本宫行事光明磊落,所以毫无惊惧。若不然,今日.你无故诬告,惊了本宫的胎你担得起么?”
惠妃低头思索,绞尽脑汁想着驳回苏幼仪的方法。
对,她还有办法,她还有办法!
她跪在地上,直起上身,声音尖锐道:“皇上,臣妾还有证人,臣妾能证明!”
所有人尘埃落地的心,又因惠妃一句话惊起波澜。
皇上眉头微蹙,显然已经不想再听了。
惠妃却不管不顾,站起来朝皇子们的坐席冲过去,一把将大公主拉了出来。
“母妃,你干什么……”
大公主的手腕被她紧紧拉着,想拒绝也不能,直到被拉到大殿中央。
惠妃重新跪下,“皇上,臣妾有证人!那日是大公主听到了季夫人和皇后娘娘的对话,季夫人说季首辅心里还一直有皇后娘娘,说她恨皇后娘娘!若非如此,臣妾怎么会知道此事?”
“皇上就算不相信臣妾的话,也要相信大公主的话啊!”
苏幼仪一直平静的面容,终于微微变色。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惠妃会知道此事。
她想起那日李梓月走后,多福进去通报,说大公主本来要见她,又忽然因为尚衣局要裁衣所以急匆匆走了。
她当时没当一回事,如今才想明白是为什么
大公主听了不该听的话,因为恐惧,所以逃跑。
难道这件事真的是大公主告诉惠妃的么?
惠妃急切地抱住大公主,“大公主,你那日听到什么你快说出来,快说出来啊!如果你不说,母妃今日就要获罪,你忍心让母妃被冤枉获罪吗?”
大公主蹙紧眉头,由着惠妃推搡她,一言不发。
惠妃见状越发着急,“大公主!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生母,难道你要为了维护外人的名誉将自己的生母置之死地么?!”
大公主面上现出为难之色。
她还小,可她明白今日发生了什么。
如果她不肯说出真相,惠妃今日多半会遭受重罚,再也无法翻身。
那她身为惠妃的女儿,少不得要受牵连。
可她如果说出真相,苏幼仪身为皇后的清誉有损,只怕下场会更加可怕……
一面是自己的母妃,一面是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的人,大公主难以抉择。
惠妃见她一言不发,急切到几乎狂躁,“大公主,大公主,你救救母妃,你救救母妃啊!”
大公主咬着唇,不忍心再听这样的话。
她抬起头来朝苏幼仪望去。
苏幼仪正在看着她,目光中有期待,也隐忍,也有……失望。
只怕她听见了惠妃的话, 以为是自己偷听了她的秘密再告诉惠妃。
大公主心里有些难受,即便是如此误会,苏幼仪也没有开口要求她保守秘密,要求她拒绝自己的母妃。
因为她一直就是这样宽和的人啊,待孩子总是那么好,却不求回报。
大公主的心中忽然有了取舍,她抬起头看向上首,“父皇,那日首辅夫人进宫的时候,儿臣因为追着狗玩,确实一不小心在寝殿外头听见了母后和首辅夫人的对话。”
惠妃立刻松了一口气。
这毕竟是她亲生的女儿,生死关头,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料大公主话锋一转,“不过女儿听见的是,首辅夫人感谢母后。说她是罪臣之女,母后却肯接见她,挽回了她的颜面。所以她对母后感恩戴德,还下跪感谢了。别的事情,女儿并没有听到,不知母妃为何如此说。”
惠妃登时如遭雷击,僵在那里。
连大公主都不为自己的生母说话,惠妃的言之凿凿,顿时成了笑话。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公主,“大公主,你怎么能胡说?你为什么要害你自己的母妃?那日是奶娘和你一起在殿外偷听到的,是奶娘告诉我的,怎么可能有错?”
上首,苏幼仪听到这句,顿时心中舒缓下来。
她并不介意惠妃的话能不能得到佐证,即便得到大公主的佐证,也可以解释为亲生女儿偏帮母亲,不足为证。
她欢喜的是,那件事并非大公主告诉惠妃的。
今日殿上,大公主也没有帮助惠妃诬害自己,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