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元治便去了储秀宫。
因是头一次,储秀宫三人十分重视,即便是知道自己今夜不会侍寝的钱常在和孙常在,也打扮得格外娇艳。
只因元治进储秀宫那一刻,她们能一道上前请安,打扮总是有用的。
能叫皇上看一眼,那就不枉费辛苦打扮的时间了。
而赵贵人本人更是狂喜异常。
她也曾幻想过元治开始宠幸嫔妃后会第一次宠幸她,可那只是幻想而已,她上面还有一个李贤妃压着呢!
没想到梦想成真,元治果然撇开李贤妃先来宠幸她了。
“快,再上一些胭脂!”
赵贵人对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又看,一点点小细节都不肯放过。
宫女劝道:“贵人,这胭脂已经够多了,再多上一些,会不会太浓啊?”
后宫女子不兴浓妆艳抹,失了端庄。
“你懂什么?”
赵贵人生得美貌,对于妆容打扮也格外有心得,她勾起嘴角,“皇上来的时候天肯定黑了,对着灯火哪里能瞧清楚我的淡妆?非要胭脂上得浓一些,这会儿看觉得奇怪,一会儿看却是正正好呢!”
宫女听得有道理,便拿起白玉胭脂盒子,在里头又沾了些许红**末。
赵贵人揽镜自照,见镜中女子面容娇艳如花,顿时喜不自胜……
……
“什么?”
天黑了,长椿宫这才得知消息。
李贤妃闻言一惊,“怎么可能?皇上真的去储秀宫了?”
“是真的,娘娘……”
伺候李贤妃的宫女都觉得面上无光,有些怏怏的,“咱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皇上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储秀宫歇下了。唉,皇上是直接从坤宁宫去的储秀宫,独独把咱们长椿宫落下了……”
李贤妃听着这话越发不舒服。
同时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宫女对她的态度似乎不如一开始那么敬重了。
她的位分再高,高到仅次于周皇后又怎么样?
皇上没有到她这里来,反而先去临幸了位分比她低得多的赵贵人,这简直是一记耳光甩在李贤妃面上。
她脸上微微发起热。
再看宫女一副怏怏表情,她定了定心神,“想来是皇上听说赵贵人姿容好,所以按捺不住先去看她了。本宫自小受教,女子以德才为主,不以色侍君,皇上先临幸赵贵人也是应该的。”
底下伺候的宫女们听了都惊讶,还以为李贤妃一定会不高兴,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
众人暗自看李贤妃。
她的容貌自然比不上赵贵人,赵贵人是这一批进宫的嫔妃里姿容最出挑的,平常打扮也娇艳,后宫里早就传遍了。
李贤妃也是个标致的美人,只是标致归标致,不如赵贵人那样娇艳生动。
如果说赵贵人是花园里开得最明艳的一株蔷薇,那李贤妃就是供在佛堂前的一朵牡丹,端正得失了趣味。
“娘娘不是和皇后娘娘交好么?”
有宫女提出来,“皇上是从皇后娘娘那里去的储秀宫,皇后娘娘怎么也不劝皇上来长椿宫呢?到底从前是手帕交呢。”
李贤妃心中一颤。
皇上没来长椿宫,那一定是皇后没为自己说话吧……
想到周府家人来看望周皇后,还得到元治的赐宴恩典,风风光光欢欢喜喜,而自己只能独自守着冰冷的长椿宫……李贤妃心里越发揪紧。
越是心中不快,越不能表现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换过这个话题,“好了,不要随意议论皇后娘娘。今日本宫心情好,长椿宫上下都有赏赐,本宫只赏忠仆,若有人敢暗自嚼什么舌根,本宫绝不纵容,明白了吗?”
听见有赏赐,宫女们欢喜得无可无不可,连忙福身称是。
李贤妃使了个眼色,让自己的贴身宫女艳儿拿赏钱出去分发,好堵住自己宫里人的嘴。
整个长椿宫上下都知道主子赏钱了,有人朝着艳儿笑道:“艳儿姑姑,不知主子今日什么事这么高兴,赏了这么多银钱!”
艳儿心里正不痛快,自家小姐不但被皇上给了个没脸,还要浪费钱打赏宫里这群没用的奴才。
正好有人撞上枪口,她翻了个白眼,矜持道:“主子为什么高兴,什么时候轮的上你过问?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说着身子一扭,回了内殿。
被抢白的宫人一脸莫名,正好有内殿出来的小宫女瞧见这一幕,好心上前为他解释,“别问那么多了,不是什么好事。说白了这不是赏钱,是封口钱呢!”
众人围在一起议论一番,才知道原来是为皇上去了储秀宫的事。
后宫中人,拜高踩低乃是常事,这么一下,长椿宫的人便有些看轻李贤妃了。
有人掂了掂手里的几块碎银子,不屑道:“就这么点钱,也好意思赏?前日我才听说皇后娘娘赏了宫里人,能近身伺候的一个赏了十两呢!”
“怎么好和皇后娘娘比?”
先前通报李贤妃的小宫女撇了撇嘴,“皇后娘娘是世家大族出身,她祖父可是先周首辅!咱们这位娘娘家里只做个国子监祭酒的穷官,能拿出这些银子打赏已经不错了……”
内殿一片寂静。
艳儿脸色惨白,看着站在窗前的李贤妃。
李贤妃一时嫌闷,便把窗子打开透透气,不想正好听见了长椿宫宫人们的议论。
她的指甲在红木门框上抓出了几道细细的白痕。
艳儿只看她的背影,都知道她气成什么样,便道:“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