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慕容元楹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自他回朝,无论百官还是宫中奴婢,对若倾城之事全部缄口不谈,只字不提。他很清楚,定是慕容元策搞的鬼。只有慕容元策深知,他与若倾城的感情。
长袖一挥,慕容元楹冷下容脸,疾步出宫。
何园。
因为露落园赐宴,所以弄凉被分派去打扫,直到皇电罢打扫完毕才疲惫的回来。若倾城早已等在大门处,翘首期盼。
“秀?”见此,弄凉急忙上前,“秀怎站在此处?如今夜凉了,小心身体。”
“弄凉不归,何以心安?”若倾城浅浅笑着,牵起弄凉的手便关上了何园的大门。脸上的结痂尽褪,只是这疤痕怕是要伴随一辈子。如今的若倾城,早已不去在乎这些。
残剩的半截蜡烛被点燃,昏黄的光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带来了一丝世态炎凉之外的暖意。若倾城早早的备好了水,给弄凉洗漱。
“秀,怎可使得?”弄凉惊呼。
“你且坐在吧,如今你我还有什么主仆之分,不过都是世间的可怜人罢了。彼此相互依偎取暖,已是上苍垂帘。”若倾城拧了面巾与弄凉擦脸,如今的她已放下所有的前尘身份。赫敏公主,那是前世的荣华。
听她这般说,弄凉顿时眼睛泛红,差点掉下泪来,心酸无比。蓦地,她的眼睛忽然锃亮,“对了公主,方才回来的路上听管事的太监说,靖王爷回朝了。”
“靖王爷?”若倾城不由蹙眉,神情一顿。
“是啊。”弄凉没来由的笑逐颜开,“秀当初有恩于靖王爷,说不定靖王爷会来救秀于危难,到时候……”
“弄凉。”若倾城及时的制住了弄凉未完的话,没有一丝喜悦的神色,反倒多了几分忧虑,“前事莫提。”
“秀?”弄凉不解的望着她。分明是大好的机会,说不定可以逃离这个炼狱般的皇宫,为什么若倾城的脸上反倒愁云惨雾呢?
若倾城幽然起身走到窗口,抬眼去看浩瀚的夜空,皓月当天。银辉落在她残破的脸上,倒映着她眼底的哀伤,“楹哥哥回来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她只想一直安静的过下去,不想再处在风口浪尖,被人折辱得体无完肤。
弄凉起身走到她身后,“为什么?”
“如果楹哥哥真的来找我,你觉得皇上会放过我吗?”若倾城一语说中要害。
心,骤然下沉,弄凉的面色顿时变了。
没错,她光顾着高兴,竟将始作俑者忘了。皇帝j帝一心要折磨若倾城,要她屈服,又怎会给她机会翻身?
蓦地,若倾城的面色骤变,急忙将弄凉拉到一旁。弄凉一惊,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李沧木已经带着一队侍卫冲入了房内。
对于李沧木,弄凉与若倾城一样,心存感激。上次若不是他,此刻的若倾城说不定已经是具尸体了。
“李大人?”若倾城壮胆上前,心中惴惴不安。
李沧木的目光敛了一下,轻叹一声开口,“皇上有旨,若倾城即刻前往春风殿见驾。”
时至深夜,前往春风殿?若倾城只觉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一股子冲上脑门,脑子里嗡的一声。
弄凉死死抓住若倾城的手,若倾城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不会有事的,乖乖在此等我。”
不舍的放开若倾城,弄凉的眼底写满了恐慌与不安。
每次遭遇慕容元策,若倾城总会带回一身的伤痛。这次……弄凉六神无主,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李沧木将若倾城带走,最后消失在凄寒的夜幕里。
屋顶上,一抹黑影悄然退向宫门方向,几个落点便已消失无踪。
秀,你可要平安回来。
弄凉死死拽紧手中的面巾,心乱如麻。
夜凉如水,菊花在午夜的寂静里悄然绽放,隐隐散发出迷人的幽香。月色之下,仿佛午夜勾魂使者的眼睛,闪烁着夺魄的朦胧色彩。
春风殿。
若倾城抬眼去看巍峨的殿宇,曾经,这里是他父皇的寝殿。而今,是慕容元策的。深吸一口气,夜风吹过,若倾城缩了缩微颤的身子。正如弄凉说的,现在的夜,真的凉了许多。
拖着疲惫的身子跨入春风殿的大门,再回头,身后的侍卫宫婢们全部都退下,大门也被旋即关上。
鼓起勇气,若倾城一步步走向大殿之后的寝殿。熟悉的廊环,熟悉的门棂,熟悉的路径。寝殿门外,若倾城呆呆站着,掌面温柔的贴在门上。眼底,饱含泪水。
小时候,她最喜欢悄悄溜进父皇的寝殿,而后支开宫婢。在父皇睡着的时候爬上父皇的床榻,一不留神往他嘴里塞进一颗葡萄。
那时候,父皇总会突然坐起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用手挠她的咯吱窝,直到她笑得泪流满面的求饶。
有一次,父皇猛然瞪大眼眸,仿佛被葡萄卡住了喉咙,吓得她哇声大哭。却没想到,原是父皇故意吓她。从此,她便再也不敢趁父皇睡着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东西。
想到这里,若倾城不由低头痴痴笑着。
“想什么?”一抹冰冷的声音仿佛一波冷水,将她自梦中浇醒,若倾城骤然抬起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