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不远处一抹衣袂翩然随风,银面男子仿佛深呼吸一口气,迈开步子不紧不慢的走开。只是远远望去,每个步伐都尤为沉重,像是要将脚印深深的烙在泥土里,刻在某些人的生命里。
身影,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宛若从未来过,风过无痕。
这一伤,弄痕足足调息了一天一夜,才恢复了五成功力,将余毒逼出体外。只是体内这股清泉,像极了清心丹的功效。奈何……世上哪里还有研制清心丹之人,白衣少年,早已魂魄消散,不复存在。
伫立破庙门口,弄痕望着不远处崭新的坟茔,寂寥就埋在那。握剑的手,轻轻抽搐了一下,她低着头,缓步走到坟前。
幽然轻叹,弄痕笑得凄然,“你放心,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必带你回去,让你与弄凉再不分离。”语罢,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与若倾城一样,弄凉始终是弄痕心中之痛,不死不休。与其说是若倾城杀了弄凉,不如说是她这个亲姐姐害死的。她曾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却连自己的妹妹都无法施救。当中的恨与爱,除了若倾城,没有人可以体会。
只是,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因为她是独孤弄痕,一个与双手染满鲜血,随时都会死在别人剑下的杀手。杀手,不该动情,也不能动情,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或许是自己作孽太深,所以身边的人才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弄凉你放心,姐姐答应过你,一定会保护倾城一生一世。只要姐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倾城有事。姐姐救不了你,但一定会达成你的遗愿,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寂寥,我知道你不爱弄凉,我也知道你当初肯娶弄凉,完全是为了倾城。但如今你与倾城再无可能,我只祈祷,你与弄凉到了地下,可以重新开始。至少,可以给弄凉机会。好吗?
我求你!
千燎……我又想你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彻底完结,我就带着云儿永远陪着你。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再不分开……
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夕阳下,璀璨夺目,却痛彻心扉。
狠狠抹去脸上的泪,她还是那个傲气风华的女子。目色如双,回眸间,杀气凌然。纵身一跃,弄痕消失在茫茫大地上。身手之快,宛若风行。
边境停火休战,云国皇室主动与大毓修好,签订结盟协议。云国封锁边境,不许云国的军队踏入大毓一步,所有云国之军悉数撤回国都,否则以叛国罪剿杀。历经司马逸和司马敬之死,云国元气大伤,就算是刚刚登基的司马维明,亦没有上一任君王的气魄,只能勉强撑内混乱的局面。
清剿慕容元楹留下的势力是首要大事,自然顾不上大毓朝之事。妥协,是最好的选择。
何况两王谋逆本是大毓朝的内战,云国更没必要趟浑水,让自己陷入不仁之地。置之不理,是最明智也是最无奈的国策。
而玉凉国,自从萧云蕾与灵音公主伴驾,将贺兰腾飞哄得言听计从。不但不再借兵,反而派兵追剿苏城池,以助战大毓,击杀逆贼为出师之名。
苏城池与慕容元楹,已然到了四面楚歌之境。
如今慕容元策援兵已至,与玉凉国的大军形成左右夹击之势,逐渐向叛军靠拢。外八字的阵营,锐不可当,战争的局势此刻再明朗不过。
慕容元策一声令下,大军开拔,一路斩将,势如破竹。
夜凉如水。
“皇上,天凉了。”萧漠南拿着披肩出来。
慕容元策摇头,“不必了。”
从城头望去,那是苏营方向,也是她的方位所在。心,微微的疼,伴着微风之冷,让人有些不自觉的冷战。
萧漠南轻叹一声,“皇上是担心皇后娘娘?”
“如何能不担心?”慕容元策之所以不敢直扑苏营,就是投鼠忌器,怕苏城池再次以若倾城为威胁。他不能让她受辱,更不能让她受伤。
“皇上步步紧逼,平阳王尚且没有再拿娘娘作为筹码,想必娘娘现下是安全的。”萧漠南眼底的光黯了一下。
是吗?那为何说这话时,他觉得心虚?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苏城池的为人,他们最清楚不过。
“何必自欺欺人?”慕容元策笑得苦涩,眼底漾开微弱的盈光。月光下,有些心酸。
萧漠南顿时跪地,“臣不敢欺君!”
慕容元策侧身看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即将他搀起,“现下就你与朕两人,无需多礼。朕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想说什么。明日或许是最后的决战,到底胜负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皇上担心靖王的虎豹师?”萧漠南明白了慕容元策内中含义。
轻轻点头,慕容元策举目远眺,“虎豹师异常骁勇,明日之战必然激烈非常。”
“连日激战,我军之所以无法直取靖王大营,多半是因为这虎豹师的缘故。”萧漠南沉思道,“只是……虎豹师唯靖王之命是从,任谁也无法撼动。若然硬拼,怕只怕两败俱伤,我军损失惨重。”
“这也是朕如今担心的。”慕容元策面露难色。长此下去,这场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旷日持久,绝非兵家上策。时间越久,国家百姓的负担就越重,到那时。。。。。。就不是叛国与谋逆的问题,而是国家实力与外敌来袭的生死抉择。
沉默了许久,慕容元策忽然心痛如绞,泪如泉涌,“若是倾城在……那鬼灵精,一定能助朕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