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青宁到死都没有想过,她的亲弟弟,会在最后的关头,出卖了她。
那杯酒,原就是若纣赐下的毒酒,可怜她还饮得这样从容,抱着活下去的希望。
“苏城池,用自己亲人的命换来毕生荣耀,值得吗?”若倾城说这句话时,心微疼,她想起了自己的父皇。那年宫破,她亲眼看到父皇拿剑砍杀了满宫妃嫔,惨烈的场景,刻骨难忘。她的母后,曾匍匐在她脚下,因为疼痛而声声哀嚎,最后毒发而死。
朝代更替,多少鲜血多少杀戮。她的族人,一夜之间,几乎死伤殆尽。
可是,她和弄凉选择活下来。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弄凉没能陪她走到最后。
指尖,轻轻跳动,每每想起弄凉,那柄握过血刃的手总会忍不住颤抖。最后的死亡,是她亲手铸就,也是她最痛彻心扉之处。弄凉临终前的苦苦哀求,她至今无法忘却。
苏城池的眼里已经染上薄薄的轻雾,漾开如血的颜色。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整颗心都为之绞痛,额上竟冒着些许细密的汗珠。他恨,恨眼前这个女人,是她亲手造就了今日的自己,也是她,让他走到了今日的地步。一无所有,真的一无所有。除了手上的剑,剑下的女人,他所能握住的也仅仅如此。
那一刻,他显露的是被看穿的窘迫,是一种在若倾城面前所呈现的赤果果的卑劣。
“那你为何不告诉慕容元策,这样他就会早早的杀了我,何至于让你自己落到我的手中?”苏城池歇斯底里。
若倾城骤然怒视苏城池绝望的容脸,牵起无温寒笑,“因为我爱元策。苏青宁的死,是他心中永久的伤痛,如果他知道真相,一定会恨苏青宁。苏城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有时候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难以忘记。我不要他恨苏青宁,因为那只会让元策更深刻的记住这个女人。我宁愿他恨我,至少这样,在元策心里,我才会无时无刻的存在。”
“好\好!若倾城,你苦心孤诣了那么久,现在你得到了什么?你还不是狼狈至绝的绑在这里。看看下面,看看你深爱的男人,他会为你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你以为慕容元策真的爱你吗?你以为他会舍得为你放弃如画江山,真的愿意为你生为你死吗?若倾城,我会告诉你,你有多蠢直蠢得无可救药!”苏城池的眼底狠狠掠去嗜血的颜色,转而换上冰冷的讽笑。
若倾城挣扎着,奈何手脚被缚,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恨恨注视着胜利者一般的苏城池。
苏城池放下手中之剑,冷眼望着策马行至山坡脚下的慕容元策。远远望去,马儿原地打转,马背上的大毓朝皇帝,此刻正焦灼的探着身子朝这边张望。
自然,慕容元策是不能轻易过来的,因为慕容元楹的虎豹师就在阵前,一旦慕容元策踏入一步,就会招来乱刀砍死的下场。
“慕容元策,这个可是你的皇后?”苏城池高声叫嚷,指尖拂过冰冷的剑锋,细细抚去上头沾染的若倾城的血。
“苏城池,你到底想做什么?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胁迫一名女子叫阵沙场,你不觉得羞愧吗?如此卑鄙无耻,就不怕天下人嗤笑?”慕容元策怒吼。视线,一刻不离阵前的女子。
苏城池面色一敛,“废话少说,慕容元策,今日你唯有两个选择。要么策马而回,待你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再来领回你的皇后的尸体。要么立刻写下降书,自刎阵前,我便还你一个囫囵的皇后,安然返回你的大毓朝!如何?”
慕容元策骤然下马,痴然站在原地,深情有些凝重。
扭头望着面色凄惶的若倾城,苏城池笑的有些刺耳,“看见了吗?在他眼里,你也不过如此!”
若倾城的泪在眼眶里徘徊,心痛如绞,“苏城池,你永远都不懂,什么是爱!”
苏城池的脸色骤然阴狠,眸色森冷,“若倾城,你们不是相爱至深吗?可惜啊,你们之间,终究要有一个先死。不过这个机会,你没有,一切都要看你深爱的男人,到底会选择你,还是选择自己的皇位江山!”
“苏城池,我们打个赌!”若倾城强忍住眼底的泪,“元策宁愿死也不会让我留在你手里,而我,一定会死在元策前头。”语罢,忽然朗声大笑,顷刻间泪如雨下。
“住手!”慕容元策厉声高喊着,声音飘渺而颤抖。风中,夹杂着浓郁不散的哽咽,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深爱的女子,绑缚人前,却欲救不能。宛若当年的苏青宁,一如覆辙重蹈的痛楚。
突然抽出马背上的长剑,慕容元策骤然横在自己脖颈处,“苏城池,放了她,朕的命就在这里!”
“不要!”若倾城凄厉至极,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在空中坠落。宛若断了线的珠子,在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有一刹那,苏城池的面色难看到极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性//中还有这样的一幕。眉,不自觉蹙起,眼底掠过一闪即逝的刻骨之痛。
她不是不爱,只是不爱他而已。苏城池苦笑,扭头望着泪流满面的女子,心碎如斯。他连最后能握住的稻草,都已沉沦。
低头,隐去眼角的晶莹。苏城池抬眼间笑得无温而绝然,“好,很好!慕容元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琵头望着恨意阑珊的若倾城,苏城池压低声音凑近她耳际,薄唇扬起冰冷如刃的笑靥,“你放心,待我杀了慕容元策,一定会成全你。既然你们如此深爱,我会让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