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能来我就很高兴,怪不怪从何说起?”
这是托词,燕玉听懂了,她注意到庄陈氏的表情,很不自然,心里好像存了事。毕竟是长辈,庄陈氏自恃身份,当然不会与儿媳这辈的凑到一起,稍微唠了几句,她就转身与同辈的夫人太太发展外交去,韩氏这才逮着说邪的机会,她摆出一副“我很担心”的模样,压低声音对林燕玉道:“弟妹宽心,母亲不是有意如此,实在是……近日来府上太乱。”
就算是傻子也听出韩氏的潜台词了,她就等着燕玉发问。
托特女汉子没辜负她的期待,“出了什么事?嫂嫂与我说说。”
“哎……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弟妹不是其他人,我不瞒你,陈氏生下那哥儿是个有疾的。”说这话的时候,韩氏特地将燕玉引到旁边去,生怕别人听着。陈氏又生了个残疾儿,猪队友虽然高兴,她总归记得,这事不当从她嘴里泄漏出去。
燕玉愣了愣,前次俏表妹生出巨嘴怪,彻查全府也没找到任何阴谋陷害的成分……即便如此,庄翼德和庄陈氏依然愿意相信,这事不怪陈南香。他们将那姐儿秘密送走,对外宣称姑娘身子孱弱,风寒去了。
……能够隐瞒近八个月才发现问题,说明什么?
小子看起来是正常的,至少府上所有人都曾这么以为。
直到韩氏生的哥儿已经会“啊啊”“哦哦”……陈氏这边还没动静,她这才意识到不对,琼哥儿模样很俊,白白嫩嫩瞧着比韩氏生的更加讨喜,这仅仅是指他不开口的前提下,这么乖巧的娃儿,竟天生一副公鸭嗓子,半岁有余,还只会“啊啊”。
这之前,虽觉得琼哥儿声音难听,府上众人并没多想,直到韩氏那儿子已经学着“凉……凉……”瞎叫唤,陈氏不服输,偷偷请了大夫上门。
公鸭嗓子……久不会说话,笑或者哭都很单调。
大夫来时还算轻松,他只当是个风寒感冒,小儿身体弱些,用药需精细,只需更注意些就成。诊过之后,他大好的心情急转直下,大夫连诊金也不敢收,提着医药箱子就要走人,陈氏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到底怎么了?大夫!”
“您直说便是,我受得住?”
“我儿出了什么问题?”
哧溜溜一串问题,大夫真不知当如何回答……“哎,夫人还是另请高明,这病,小老儿治不了!”
“大夫!”陈氏给嬷嬷递了个眼色,那老婆子立刻递了一袋银锞子过去,沉甸甸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夫你行行好,哥儿是我们奶奶的命根子。”但凡有任何救助的法子,他都不会将到手的银钱推出去,这回真没办法。老先生摇摇头,“是哑症。”
明明只三个字,于陈氏而言,天都塌了。
接连两回,她与对房前后脚生产,韩氏这两胎都算不上高质量,那姐儿胖得跟冬瓜似的,长脱形一个顶俩,最后生的这哥儿生来就营养不够,面黄肌瘦,猴子似的。她背地里不知道笑话了韩氏多少回,谁曾想,最有问题的还是自家琼哥儿。
头一胎是巨嘴,这一胎是哑巴。
陈氏受的打击太甚,直接跌坐在榻上,半晌没回过神来。
“不会的……不会的……我儿怎么会是哑巴?一定是诊错了!”
“大夫!大夫呢?”
老先生已经走了好久,她才疯了似的追出去,嘴里不停嚷嚷着“错了”“不会”……嬷嬷大惊,追着陈氏跑出去,她心里也是惊涛骇浪,对方太太生的哥儿姐儿虽不出众,到底都是正常的,自家奶奶怎就……?
问题不出在爷儿身上,那就只能是奶奶自身。
这嬷嬷是陈氏从自家带过来的,主仆情深。这会儿,老婆子不要命的往前追,她心里就一个想法,至少在想出对策之前,这事不能宣扬出去。
接连生下两个残疾儿,还能有活路?
想法倒是很好,可惜,陈氏命不好,还没让嬷嬷拦住就撞到回来逗弄儿子的庄聿身上,陈氏一个踉跄,险些跌到地上去,在这一秒,她想起了自个儿的身份,“相公,这么早就回来了?”
庄聿皱眉,不明白陈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在闹腾什么?冒冒失失的,哪有半点贤妇姿态?”
从某种意义上说,陈氏同林燕玉有相似点,她们都爱装逼。刚是被噩耗惊着,虽然,这时候她心里依然风起云涌,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她笑着道:“我错了,表哥~!”
这认错的速度,这姿态,这腔调。
就算有再大的火,瞧她这般也发不出来,庄聿摆摆手,与陈氏并肩回院子去,在俏表妹不注意的时候,他朝身旁的侍卫递了个眼神。对方点点头,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逐渐掉队,朝反方向而去。
庄聿同表妹陈氏成亲也有两三年,多少有些了解陈氏的性子,寻常小事压根不可能击碎她端庄温婉的面具,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出了大事了。
也就是当天,庄聿就接到传回来的消息。
真相揭开,他心情沉重,愤懑。
那时丑姐儿出生,庄聿过来探视表妹,就撞见她刻薄怨毒的模样,自那以后,他ooxx都是有防备的,吃食上也动了手脚,他已经有珏哥儿,就算表妹生不出娃儿也无大碍。谁料得到她竟从铜墙铁壁般的防线上杀出一条路,成功怀孕。
既然已经怀上,庄聿没有任何理由抹杀一条生命。
虽然夹杂了浓重的担心,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