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长诀正文卷不肯和亲归去来不肯和亲归去来
宫长诀推开宣室殿的门,便见一个少年穿着侍卫的衣服跪在殿侧,而燕风华躺在地上,李忠垂头跪在燕风华身边。
高座之上,元帝已然咽气。
杨晟背对着宫长诀,听见推门的声音,回头去看。
宫长诀一袭蓝衣站在门口,背对着光,光束衬她以孤绝清艳。
宫长诀一向只着青色与白色,骤然穿上了蓝色,如夏日炎炎中,碧荷倾落,湛清的碧波荡漾流动,一瞬间将人心中的不甘与烦躁抚平。
杨晟只是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向他走来。
宫长诀看着已经倒下的元帝,忽然就泪盈于睫。
前世的血海深仇,漫天遮蔽,在她眼前缓缓重现。
湿冷的牢狱,流淌的鲜血,刺耳的尖叫。
宫长诀攥紧了手。
已经结束了啊。
杨晟看着宫长诀,看着她眸中闪动的泪光,心中原本的震怒与焦急竟是不自觉被软化下来。
杨晟看着她眼眸渐红的模样,诧异道,
“他死了,你很伤心?”
宫长诀闻言,略有些下塌的肩膀重新直了起来。
她抬眸看向杨晟,眼中依旧是淡漠疏离,
“我只难过不是我亲手所杀。”
杨晟看着宫长诀,走下台阶,一身绣金的蟒袍反着光泽,眼神中满满自嘲,
“本宫也难过。”
“原来知道云贵妃是关无忘的人,本宫只是以为她是一个细作,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先皇长孙妃。”
“关无忘用她,真正要扶谁上位,不言而喻本宫也终于明白了。”
杨晟一步步走向宫长诀,
“为什么宫家一直与关无忘有私下联络,而宫家不投诚于本宫,现在,本宫全都明白了。”
杨晟的眼眸变得锋利,
“因为关无忘本身所投诚的人就不是本宫,而是皇长孙的父亲杨儒。所以私下里与皇长孙妃成为一派。连本宫自以为笼络了的内侍李忠,这区区一个奴才都知道她是皇长孙妃,知道关无忘的真实意图。本宫却对此一无所知。”
“而宫家,投诚的人,和关无忘一样。”
杨晟那双凤眸忽然挑起,带上了几分冰寒的笑意,
“难怪你不愿意嫁给我。”
“因为本宫注定不是胜者啊。”
杨晟走到宫长诀面前,一手捏住宫长诀的下巴,眸色让人不由得害怕,
“宫长诀,纵使这般,你也别想本宫放了你。”
“本宫是不是胜者,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宫长诀退后几步,只是冷冷地看着杨晟。
杨晟笑,
“你本来答应了我,等我坐上皇位就嫁给我。”
杨晟慢慢收起笑意,
“现在不作数了么?”
宫长诀淡淡道,
“兵不厌诈,也是太子殿下先示范得好。”
宫长诀一双眸极幽深艳丽,
“你这般与元帝毫无区别,我倒有几分不明白元帝为何会相信你们不是父子。”
杨晟闻言,眸中的光渐渐冷冽,道,
“不是父子?”
宫长诀背过身,走在华丽的地毯上,裙摆曳地,走上高位,
“太子殿下大抵不知道,自从宫家出征之后,陛下就一直认为汝非亲子。”
“杨元不是先帝的亲生子,从而杀君弑父,篡位夺权,而你,虽是亲子,在杨元眼中却亦非亲生子,他担心你和他一样,会杀了他,从而荣登大宝,龙于九天。”
“你也确实这般做了,你猜猜看,杨元死前有多害怕你?”
“你们果然是亲父子,连篡位杀君这样的选择都完全一致。”
宫长诀站在高位上,手搭在龙案上,俯视着杨晟,
“杨晟,你认为这个位置你能坐多久?”
“嗯?”
大殿之中,二者跪,二者亡,二者立。
六人于一室之内,只有肃杀,没有人息。
杨晟立在下首,看着宫长诀的目光几乎粹冰。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杨元竟针对他至斯,原来,是因为不将他当成亲生之子。
杨晟忽然笑了一声,
“当真是好计策。”
“宫长诀,比本宫想象的还要厉害。”
“本宫本只以为你大胆,却未曾想过,你竟有如此谋算之能。”
杨晟的语气讽刺。
宫长诀看向元帝的尸体,前插一刀,而后,亦有一刀。
前面的刀镶嵌满宝石,一击毙命。
而后面的那把刀极细极利,不能一下子使人至死。只会让人的血慢慢流尽,失血过多而亡。故而元帝身后,全都是血,呈一大片渗开的形状,在龙袍上开出一朵极艳丽的花。
宫长诀伸手,拔出元帝身前的匕首,徐徐道,
“我曾在西北住过,西北临近漠北十三城,常能购得漠北的刀。”
她的声音低缓,带着妩媚沙哑的尾音,
“漠北的刀确实不错,大刀用来砍杀牛羊的,小刀用来划骨分肉,皆是骨肉必分。”
“而除此之外,华丽的匕首,都是用来摆放的。”
宫长诀将那把匕首插在龙案上,匕首仅入几分。
“因为这种华丽的匕首虽薄,看上去精美锋利,受人追捧,实际上并不实用,一刀扎不进两寸,连牛羊都杀不死。”
宫长诀笑,蓝色的衣袖染上血迹,她拔出了元帝背后的刀片,扔下了高位,
“又怎么杀死人?”
宫长诀缓缓道,
“杨晟,不仅仅他的儿子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