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溪墨也就带着秋纹在大街上了。/p
溪墨带着秋纹到了一处僻静的旅店,进了去,对着店主耳语了几句,那店主会意,随即就引领溪墨进了一个最里间,又问他一应的饭食如何料理。店主和溪墨认识。待秋纹跟着溪墨进去,她心里不免担忧,因担心江城就这么大,街上的旅店馆舍就这么多,史府只要有心,总能寻到。溪墨却安慰秋纹,叫她不必如此担心。/p
“这间屋子除了掌柜的,外人一概不知,与外人而言,这是一间隐形的屋子。”/p
“隐形的屋子?”秋纹不大明白。/p
溪墨就解释:“从外观建筑看,旁人寻不到这里。”/p
秋纹一听也就明白了。这馆舍大概通了阴阳八卦五形之术。她点了点头:“大爷,以后怎么办?”依秋纹的心思,仍希望大爷回去。/p
溪墨就道:“不怎么办,过一天是一天。”/p
他故作轻松。溪墨如此神态更加秋纹心里不安定了。她的内疚感也就更重了。在她看来,都是自己不好,是自己拖累了大爷。大爷是主子,前途无量,没必要为自己搭上宝贵的前程。她的眼泪又下来了,声音也哽咽了。“大爷切不可这样想。大爷还是速速回去,待好生言语几句,老爷就会消气,一切就都无碍了。”/p
溪墨就道:“我不能将你置身于水火之中不管。”/p
秋纹就道:“我也不是傻子。我有手有脚的,我自己会逃的。”她当然不会任凭孙姨娘将自己抓回去卖进风尘,她可以走得远远的。/p
溪墨就摇头:“你一个人在外风餐露宿,很不安全。我何至于让你冒险?自然是我在哪里,你跟在哪里。”/p
溪墨认为:秋纹既是自己的贴身丫头,就没有患难之中断然将她丢弃的理?何况,现在哪里就是山穷水尽?他可以去找母亲玉夫人,更可以去追随宁北王,还可以去那郊外的庄子小隐几天。日子还是逍遥的。/p
溪墨反而觉得畅快。到底这层窗户纸捅开了。府里上下人等都知晓他和秋纹的确有些个不同寻常。父亲也知道了。他已经没一点儿顾虑了。溪墨和史府其他人不同,虽也读圣贤之书,但他的骨子里丝毫没有森严的等级观念。众生平等。即便被卖为奴,在人格上也是平等的。所不同的是劳动,是分工。柳剑染也赞成他的想法。但柳剑染也笑说,这只能让梦呓,当笑话,不可告诉别人正经说出去。“不过有一日,你说的都能实现,但绝不是现在,更不是咱们这个朝代。”/p
柳剑染一脸的深沉,一改平常的诙谐之态。/p
剑染说的,溪墨也认为有理。但到底何朝何代,能实现这般浩渺夙愿,他不知道。但心头存了这个热切希望,看待这芸芸众生就有了别样的关切和悲悯。/p
溪墨思虑了一会,掌柜的送来了晚饭。/p
“史公子,这位姑娘,请用。”掌柜的将饭菜从盘子里端出,一一地摆放了桌子上。秋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顿觉饿了。/p
掌柜的并不知溪墨身边跟随的这个俏丽姑娘只是他的丫鬟,还当是一个往来极其密切的红颜知己,因为也是殷勤招待。/p
掌柜的退下后,溪墨就和秋纹一起吃饭。/p
他们都觉腹中饥饿难忍。掌柜的送来的吃食中有一条蒸鱼,一晚鸡皮虾丸汤,一碟酱牛肉,还有一盘炒豆芽,两碗碧莹莹的稻香米饭。溪墨虽然饿,但还和平常一样,慢条斯理地吃着,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架势,就如同在草庐书房。秋纹就不同了。她不计形象,拿着调羹忙忙地喝了几口汤,嘴里还不慎发出了轻微的声响。/p
溪墨就微笑看着秋纹吃喝。/p
“这家旅店里的鸡皮虾丸汤,味道却是一绝。”溪墨叫秋纹将这碗汤全部喝完。如不够,他再叫掌柜的添加。/p
秋纹忙道:“大爷,够的。秋纹又不是母猪,到底不能吃多少。秋纹只是渴。”/p
溪墨一听她说渴,赶紧起身给她倒茶。秋纹接过,本想一口饮干,忽然想起了什么,觉得不妥了。罪过罪过,这番怎可让大爷给她倒茶,这不是颠倒个个儿了么?到底大爷是大爷,大爷是主子,是她这个当丫鬟的得继续伺候大爷。方才已经不妥了。在草庐她极少和大爷一起吃饭,尤其还是同桌而食。这已然僭越了。这样的事情只此一例,再不能有二。秋纹又问溪墨渴不渴?/p
溪墨就笑:“总之,你先喝。”/p
秋纹就红了脸:“大爷你喝。喝完了我再喝。”/p
秋纹环视房间四处,更是觉出了不妥。天黑了,这房间是单间,屋内只有一张床榻。若是困倦,她和大爷到底怎生安排睡觉?男女同居一室,已然过分了,已然逾矩了。她局局促促、扭扭妮妮的,眼睛只管左顾右盼,溪墨是聪明人,已经瞧出来了。/p
他就轻声问道:“可是担心这屋子,无法安排两人睡觉?”/p
秋纹点点头:“大爷,虽则咱们在外,但礼数不可丢。”她这番说,也是在提醒溪墨,她是一个正经的姑娘。溪墨如何不懂?/p
“你放心。”/p
“可是……”/p
“我可以住另外的屋子,可以住在你隔壁。”/p
“可若是你被捉住了……”/p
溪墨就摇头:“方才你希望我回去,现在又怕我被捉住,这不是自相矛盾了么?不过,我有武功,而且不弱,他们数人也不能捉住我。用‘捉’这个字眼,我只觉得受侮辱。”/p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