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已含了深意。/p
秋纹听在耳里,但心里需细细消化。/p
大爷借着说绮兰,实则想说别的。可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大爷的眼睛。大爷的眼睛深沉如潭,深沉的像要把秋纹吸进去,深深地坠入,从此再不溅水花。/p
秋纹的心里激荡跌宕。她觉出了和大爷之间的不一般,不一般的情感。少女情怀总是诗。可因为特殊的经历,让秋纹早早领略了生活的艰辛和世间的磨难。虽然豆蔻年华,但她心底执拗地认为:既为奴婢,想今生今世是与情感上是不能做主的。她从未奢望过,会有一个男人照顾她,一生一世。他们同甘共苦,他们一起面对磨难。/p
她心里尊敬大爷。/p
除此之外,不能够再有什么了。/p
倘若大爷坚持将她收房,她不会不从,但心里溢出的仍是尊敬。/p
她是地上的草,大爷是天上的云,杂草和白云,永远不能有交集的。除了尊敬,便是感激。其他的,不敢想。/p
房间里安静之极,除了铜壶滴漏发出的滴答滴答声。/p
“记住,爱是不能勉强的,爱也最是可贵。”/p
溪墨低着头,有那么一刻,他想将手按在秋纹的臂膀上,轻轻地抚摸。是爱意的流露,也是温柔的抚慰。/p
这真奇妙。/p
他与秋纹,当然不是一见钟情。/p
他们之间,缺乏滋生一见钟情的土壤。他为主,她到底是仆。或许,这就是日久生情。因为她的救助,她的聪慧,她的坚韧,史溪墨就是爱上她了。/p
不,即便没有这些,他还是会对她心动。/p
心动,是没有理由的,不能用任何文字表达的。/p
他很确定自己的心意,可仍旧犹豫。因为,他不知道秋纹是否也有与他相同的情意。他怕自作多情,怕失望,可他又意志坚定。/p
就有人进来了。/p
进来的不是文姨娘。文姨娘很直觉,住在草庐,还是和以前一样地安静。她呆在房中,不是做针线,就是裁衣裳。她要干的活儿很多。给溪墨做鞋垫,给桐云桑云梓云做几双绣鞋,这个文姨娘都来得。/p
当初玉夫人做主将她买了来,文姨娘心里还是感激的。/p
穷人孩子早当家。父母死了,几个弟妹还小,她是自愿卖身的。得了不菲的银两,几个弟妹的生活有着落了,几年熬过去,他们都大了,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以前也常来往。可天有不测风云,好景不长,她老家发生了一次瘟疫,整个村子整个庄上,每个人都染了瘟疫,谁都逃不过,大人小孩渐渐都死了。文姨娘的家人也没逃过去。她难过了好几年,心里头才慢慢平缓了。不过从此以后,她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只得以史府为念。/p
她自己不能生养,但喜欢孩子。/p
桐云桑云梓云,三个庶出的小姐和文姨娘关系不错。文姨娘在草庐住着,三位姑娘更是连日来草庐走动,十分殷勤。/p
一时,昔日冷落的草庐竟变得十分热闹。/p
秋纹有眼色,人多了,就得沏多多的茶,上多多的点心。她会去小厨房,和柳嫂子几做各种精致的小点心。桐云桑云梓云都爱吃秋纹做的点心。一见她,脸上都挂着笑儿。/p
那佩鸾馔方交ǎ无事不得进主人的屋子。/p
每天晚上,佩鸾总瞅个空子,故意地经过后头的山坡,和孙姨娘打个照面儿。一回两回地,孙姨娘见佩鸾总说不出什么,心里就不大高兴了。/p
“难道一点就没什么不妥?那秋纹,整天跟在溪墨后头,他们之间就没什么奸情?就算没有,你也得想辙儿,让他们故意地亲热亲热,再故意地让人撞见了,这不就落下了实锤了么?”/p
佩鸾一听,就皱着眉头,低声说这事儿难办。/p
孙姨娘更不乐意了。“这有什么难办的?他们孤男寡女的,总会出事。那秋纹可不是春琴。春琴心里另外有人。来,没曾想你是一个木头人,我再教教你一个辙儿……”/p
孙姨娘说了自己的法子。/p
佩鸾吓了好一大跳。/p
“姨娘,这不行,这分明是陷害呀……”/p
孙姨娘咯咯一笑:“哎哟喂,我的傻干女儿,叫你去草庐,为的就是陷害他们。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却和我论起正经来,可叫我说你什么好呢?”/p
孙姨娘压低了嗓子,说自己屋子里头,那些烈性的药催情的药一概俱全。只管挑一个时间,往溪墨的茶杯里撒了,他保管抵抗不住,就将秋纹给办了的。到时你就进去,装作吃惊,大嚷大叫,即刻就会有许多人过来,将他们捉个现行。到时事情闹大了,秋纹总会被撵出去。届时,我就趁机劝说老太太将你拨进去,如此一切水到渠成了。”/p
孙姨娘对史溪墨将佩鸾馔匪藕颍很是忿忿。认为这是他故意地留了一手,与自己对着干。自己的贴身丫头,还有个干女儿的名分,竟被他当成三等丫头在草庐里浇一些花花草草,地位可是比秋纹低。孙姨娘不服,第二天就想来闹的,但想着不该打草惊了蛇,还是熬几天,再来诘问。/p
孙姨娘这心里,就埋怨佩鸾不中用。/p
想他年轻时,对付史渊那多有手段。史渊看着一个正经端庄的人,可门儿一关,她回头一笑,媚眼儿一飞,故意地将衣裳的领口子往下拉了一拉,史渊就神魂颠倒了。孙姨娘还不信,与她看来,这在官场上打滚的哪个不是风月场中的常客,何以他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