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更喜欢从前的自己……”
“为什么不顺从己心?”
容钰意外地看着宝瓶。
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上辈子,因为幼时的糊涂任性,她长大后吃了许多苦头……
所以,她渐明事理后,总是告诫自己:再也不能恣意妄为!
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地做着宁王妃。
如此十年,这后天磨砺出的性格几乎彻底盖住了她的天性……
只有酒后,她才会率性而为……
如今重回幼时,她早已记不清自己幼时的模样……
容钰努力地回忆着记忆深处那个没心没肺、直率坦荡的小姑娘,心里泛起酸楚……
活了两辈子,她也只有那一段畅快开怀的时光。
她忍不住问自己:重活一世,她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只是寿终正寝……
那么上辈子,若她没有设计求子,或许也能做到……
如果不仅仅是寿终正寝……
那么,她还想要什么?
无非是:
母亲不必再憋屈地活在容府;
迟哥儿不必心事重重地进学,可以自在地学他真正喜欢的东西;
还有邵北城……
现在的容钰会理智地提醒自己,宿命早已注定,她什么也做不了……
而当年的她……
若她知道有一个她很在意的人即将死去,她定然不会什么也不做,平静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宝瓶忐忑地等了一会儿,期待地看向容钰,问道:“小姐,您可想好了?”
容钰回过神来,她伸手握住宝瓶的手,道:“多亏你的这番提醒,让我又想通了一些事……”
“无论是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一个人……”
“所以,做出的选择自然也是一样的……”
做出的选择是一样的……
宝瓶眼里的期待瞬间消散。
容钰垂下眼眸,不忍和宝瓶对视。
这句话,既不是实话,可又是实话……
不是实话,是因为幼时的她和现在的她,做出的选择定然不一样……
是实话,则是因为从前的她、现在的她,上辈子的她、这回的她,都是一个人……
每一段不同的经历,都是她的过往……
至于她接下来的路……
多亏有宝瓶这番提醒……
她的想法变了。
她不想再听天由命、得过且过……
天命是什么?
母亲、迟哥儿、邵北城……
如果天命是他们注定凄苦崎岖、短折早死……
那么,这天命定是错的!
至于她自己……
顺从己心的一天,比枯槁荒芜的长命百岁更珍贵……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哪怕搭上她这条命……
死后下到阴曹地府,她也要问上判官一句,凭什么好人得不到好饱?!
确立了人生新思路的容钰,正踌躇满志地规划着……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不得不收起思绪,带着强颜欢笑的宝瓶跳下马车。
报上家门后,简府门口的管事带着她们主仆二人去往后堂,留她们在后堂稍候,便自去请示昌平伯夫人。
不同于邵府的厚重大气,容府的精致奢华,简府又是另一番景象……
格局促狭,装饰普通。
当今皇帝即位后,简家靠着皇后得了昌平伯爵位,进而得了这处宅子。
西内城地段好、布局好的宅子,原本都是开国勋贵们的。
随着勋贵被问罪夺爵、或降等绝嗣,时不时便有宅子空出来。
每每一有风声,便有文臣、新贵抢购。
汉人的家宅观念重,飞黄腾达后,便想着置一处体面的宅子……
皇帝赐宅,亦能彰显圣心。
同样是后族伯爵……
圣祖姜皇后的母家、忠毅伯姜家的宅子在一条胡同,和国公爷们做着近邻。
虽说后族伯位三世而终……
可姜皇后陪伴圣祖皇帝打下了大周的江山,圣祖皇帝一生极为爱重姜皇后……
所以,后世的帝王们,谁也不敢下旨降姜家的爵……
如今一条胡同里的国公府多已凋零,忠毅伯府却仍巍然屹立。
后来的历任帝后,自然都没有圣祖皇帝和姜皇后之间共患难、平天下的深厚情谊。
要么,猜疑顾忌;
要么,冷漠不喜;
举案齐眉,已属难得。
要说当今皇帝对简皇后的心意……
看简家的宅子便知道了……
容钰打量着后厅。
厅里摆的桌椅非是稀罕的紫檀、黄花梨、红酸枝所造,而是常见的榉木。
墙上挂着的字画,乍看之下没什么,但多看上几眼,便能看出好些不对劲的地方……
大概是摹品……
大周根基深厚的高门十分看不上摹品,哪怕一时看走眼、不慎花重金购入,往往都会付之一炬。
简家是底子薄的新贵,才会这般堂而皇之地挂出摹品……
这时,管家带着个嬷嬷回到后厅。
那嬷嬷向容钰行了礼后,自我介绍乃是简夫人身边的嬷嬷,因简夫人身子不爽利,故而派她带容三小姐去探望七小姐云云……
就是说,简夫人不见容钰……
容钰并不在意。
一则,她并非什么要紧的人物,简夫人眼下对她也并无好感,自然不乐意见她;
二则,她是来看简芳萋的,简夫人不见她并不打紧。
容钰命宝瓶赏那嬷嬷一吊钱,嬷嬷欢喜地谢了恩,殷勤地带她们朝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