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听见梆子敲响的声音,想来已经过了三更了,可是她仍旧睡意全无。明日一早起来,怕是要顶着眼下重重的青影出现在裴家人的面前了。她暗自懊恼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裴长歌清醒的声音,“睡不着?”
叶葵身子一僵,而后才呢喃着道:“屋子里亮了些,有些不适应。”
屋子里的灯吹灭了,只剩下昏黄的烛光而已,哪里会亮到睡不着的地步。可是一时间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来,总不能说是因为身边多睡了个男人,所以不自在吧?
可是谁知,她话音才落,一旁的裴长歌突然翻身起来,越过她下了床赤脚走过去蓦地将燃着的红烛给吹熄了。
叶葵惊讶地半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
新房里的喜烛是不熄灭的,任其长夜燃烧,寓意天长地久。
叶葵虽然不迷信,可是猛地见他将喜烛给吹灭了,也不由被震住了。这种事若是说了出去,旁人瞧着定然是够惊世骇俗的了吧?她忍不住扶额,蓦地觉得无力起来。若是方才她没有说那句话便好了!
方才屋子里好歹还有些亮光,叫人虽然觉得尴尬可也不至于太过。如今周围黑漆漆的,耳畔又是另一人的呼吸声,这才叫做尴尬啊!
吹灭了蜡烛,裴长歌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状,加上身处黑暗,他根本就看不清她的神情,便又赤着脚快步重新回到了床边。
这一回他却没有往床里边去了,而是在床边立了一下。
黑暗中,叶葵察觉到他的动作,一愣。而后下意识地便自个儿往床里边进去了。而裴长歌则就势躺在了原先叶葵躺着的位置上。柔软的棉褥上似乎还有微微的人形痕迹,带着叶葵身上的气味跟温度,一下子朝着他袭来,叫人心中痒痒。
而叶葵则缩在里边,恨不得直接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角落里去,消失不见才好。
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裴长歌轻咳了两声,声音微哑地道:“快睡吧,再不睡天就该亮了。”
叶葵背对着他,轻声应了声,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静悄悄的。她僵硬着身子躺在那,没过一会便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麻痹了起来。下意识地她微微伸了伸脚,而后一阵麻意袭上心头。叫她下意识便伸手去揉自己的腿!
真是尴尬透了!
叶葵红着脸,努力叫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腿上的麻痹之感一阵接一阵,似乎没有消失的时候。
蓦地,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腿上。
叶葵浑身一僵。
那只手力道适中地帮她按起了腿,一下下叫她脸上的那团红云一直烧到了耳朵根上。
“可好些了?”
叶葵将脸埋进被子里。闷声道:“好多了。”
那只手渐渐抽离,叶葵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可是她原本是背对着裴长歌的,这一翻身便成了正对着。不曾想,他这个时候也正巧便面向着她侧躺着。两人霎时成了面对面。
黑暗中分明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叶葵却忽然觉得心中一动。飞快地想要将身子转回去。
裴长歌亦是一愣,旋即本能地伸手去拉叶葵,却不妨慌乱之际。压着了她的长发。
头发被重重扯了下,叶葵低低痛叫了一声。
裴长歌连忙撑起半个身子,急急地问她道:“没事吧?”
叶葵揉着头皮,听他声音急切,赶忙道:“没事没事。”
可是说话间却又顺势将身子给转了回来。这就又成了面对面!
裴长歌只觉得她说话时离自己极近,呵气如兰。想起方才手下的触感软玉温香般,顿时血脉贲张,心神荡漾。他蓦地侧身,一下子便将叶葵给压在了身下。
叶葵身子僵硬如木石,慌乱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舌尖涩然,说不出话来。身子僵硬,不知如何动作。
果真是次次都叫人始料不及!
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也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可是叶葵就是知道裴长歌此刻正用他那双眼牢牢地盯着自己,犹如盯着箭下的猎物。
室内漆黑寂静,谁也没有动。
耳畔的呼吸声却渐渐急促了起来。
“小叶子……”裴长歌呢喃着唤了她一声。
叶葵如遭雷击,身子却渐渐活泛了起来,似乎恢复了些力气。
趁着现在将他推开?还是任由他继续?叶葵只觉得自己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先前她分明已经做好准备了,这家伙却又摆出那样一副姿态来。结果她现在好不容易已经将心中的那点忐忑给压制了下去准备好好睡觉的时候,他却又来了这么一出!
这个时候将人推开会如何?
可若是不推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叶葵心中清楚得很。就算没有姜嬷嬷在她出嫁前说的那些话,她也早就已经清楚了这些事。指不定,比他们都还要清楚得多呢!
前世她死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
若是没有后来出的那些事,也许她早就已经跟那人结婚生子了……
脑子里蓦地浮现出一张她已经许久都不愿意去想的脸来,方才身上逐渐升腾起的温度骤然下降,她只觉得心中一寒,什么旖旎的洞房花烛夜都霎时成了空。
她下意识伸手抵住了裴长歌的胸膛。
口中喃喃道:“不行……”
话一出口,身上的重量便霎时轻了许多。耳畔似乎有人轻声叹息了一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