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起,吹得树上的叶子簌簌作响,风沙迷了人的眼。
燕草搬了条小杌子,坐在煎药的小炉子前,手中拿着扇子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炉子看。橘红色的火焰在里头舞动着,照得人眼睛都有些疼了起来。她蓦地将手中的蒲扇塞进一旁的秦桑手中,口中急道:“哎呀,我这眼睛……”
也不知究竟想要说什么,她竟是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只用手捂着眼睛,不停地跳脚。
秦桑在边上摇着扇子,笑得前仰后合,一手指着燕草,笑道:“瞧你是傻了不成,好端端的你盯着那火看什么!”
盯得久了眼睛自然会觉得疼痛,恍若下一刻便要瞎掉一般。可是燕草是自个儿盯着去看的,又不是有人压着她的脑袋非逼着她去看那火,所以秦桑知道她的眼睛其实并没有事。只要闭上了休息一会,便会无事,当下也不着急只顾着好好笑话她一番。
过了会,燕草当真觉得眼睛不难受了,可是秦桑笑成那模样可真真是叫人咬牙!燕草随手便过去揪了她的耳朵,贴在她的耳边大声喊道:“好啊你,不担心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笑话我!”
突然,余音袅袅间,外头似乎响起了一声细微又古怪的声响。
秦桑立刻捂住了燕草的嘴巴,屏息听去。可是方才的响声就仿佛是混乱间无意中听错了一般,此刻认真地想要去听到了点什么,却是连一丝丝的声响都没有了。
自然。秦桑听到了那声音,燕草却是一点也没有听到的。所以当秦桑的手捂住她嘴的那一刹那,燕草便懵了。等到回过神来,立刻便挣扎了起来,瞪着眼睛看向秦桑,嘴里发出“呜呜”的闷哼声。
秦桑却没有理睬她,反倒是又放了几分力气到自己的手上,捂得更用力了些。
今日叶葵有些不舒服。所以并没有出门,只在屋子里休息。来煎药的只有她跟燕草两人而已。出门之前,脸上带着些疲倦之色的叶葵便已经吩咐过了她,今日既只有她们二人去煎药,那些心里动了心思的人肯定会忍不住出手,让她千万要多长几个心眼才好。
燕草的性子,两人心里却都是有数的。便没有将这些话再转述于她。
要引蛇出洞,自然是需要饵料的。
有个什么都不知情的燕草在,这块饵食便成了上等的饵食,用来引诱敌人乃是再好不过。
而方才两人打闹间的那一点细微声响,秦桑不能不怀疑这就是狐狸尾巴扫过地面的声响。事情,已经开始了。
药汁的苦涩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来,秦桑盯着袅袅的白色烟气看了一眼。缓缓松开了捂住燕草嘴巴的手,压低了声音道:“贼人来了,你别慌。”
燕草先是一怔,旋即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口型无声地道:“我没那么笨!”
可是她就算是没那么笨,却也一直都不是个太聪明的人。原本聪明的人,到了狐狸的面前,哪里还敢称自己聪明……
燕草在心里暗自叹了声,一把抢回被秦桑握在手中的扇子,重新在杌子上坐了下来。继续开始煎药。
煎药是个极需要耐心的活计,而她的耐心却还不算太坏。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自然是要好好开始表现如何煎药的。剩下的那点事当然是要全部交给秦桑的才是。至于她,只要看好了这罐药就够了。
头一回做这种事,她忽然间有些期待起来。
也不知来的会是什么人,又准备做什么呢?
燕草摇着扇子,暗自思索起来。
而秦桑则已经开始严阵以待,只是为了不“吓着”对方。她面上仍旧是一丝也不显露,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
可是两个人这样装模作样地等了好一会,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愈加凛冽起来的风声跟簌簌响的树叶,便一丝古怪的声音也没有了。
大门是开着的。外头的景象一览无余。
秦桑有些疑惑起来,对方的耐心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一些。她想了想,便故意提高了音量问燕草道:“燕草,这药还得煎多久呀?”
燕草识趣,打开盖子佯作查看的模样往里头看了眼,道:“马上便好了。”
“嗯。”秦桑应了声,又扭头四处乱看起来。
突然,她眉头一皱!
坏了!
这屋子的窗全是关着的!
关着窗,南边的那扇窗外的景象便成了死角,坐在她现在的这个位置根本什么也看不到。除此之外,任何要接近这间屋子的人都势必要从前面经过,所以她才会坐在了门口。可是谁曾想,竟然忘记了南边的那扇窗!
思及此,她便要起身赶过去看。
可是身子才微微抬起一点,她便又牢牢地坐了下去。
指不定是调虎离山之计也说不准。这种时候,谁先动谁便先露出破绽来。敌不动我不动,这才是最保险的的方法。
她坐着没有动,可是却已经将身体的五感都调动到了极致。
有呼吸声!
虽然很轻,可是屏息听去,仍旧还能听见一点点。
很轻……很细微……
然而还是被她给听到了。
很好,只有一个人!秦桑想着,低下头嘴角不由微微一弯。夫人一点也没有猜错,若是只有她跟燕草两个人在场,被派来对付她们的人定然也就只有一个人罢了。
两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一个人来对付也是绰绰有余的。
那些人定然是这般想的。
秦桑记起出来之前,叶葵说的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