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么多年来,习惯了用毛笔写字,她提笔落笔的动作并没有生疏,反倒是更流畅了些。
就着铺开的大张白纸,她飞快地对照着裴长歌背上的那副辟邪在纸上描绘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兽来。每一笔每一划,她都万分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弄错了某条线而导致全盘皆崩。毕竟这样一张藏宝图,路上必定藏有十分危险的东西。若是走错了一步,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命活着出来,更加不必说去寻宝了。
所以她只能小心,再小心。
越是画到辟邪身上的细节部分时,她便越是紧张。
一不小心,她的脸都撞到了裴长歌的背上去。
裴长歌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那副绣着辟邪的山鬼皮随手一搁,慌忙转身来看她,“撞着哪了?”
叶葵鼻尖红红,随手揉了揉,示意他转过去,道:“没事,你快转回去。”
“你若是累了,便歇一会吧。”裴长歌只得无奈地重新背向她,口中有些担忧地道。
叶葵笑了笑,微凉的指头在他背上沿着纹身的线条比划了下,而后埋头画了起来,一边道:“我不累,你儿子亦不觉得累,莫要瞎担心了。”
如今正是时间紧迫的时候,能快一分便是一分,哪里还能将这紧迫的时间拿去休息。再者说了,她并不是一味逞强的人,若是真觉得自己不成了,她铁定第一个罢工。
这一点,裴长歌心里又哪里会不清楚。可是当局者迷,他只要一想到叶葵如今挺着个大肚子还在费心费力,便觉得心中不忍。担心得要命。可是此刻这件事,还真就只能由叶葵亲自来做。倒不是说完全便不能假手于人,只是就算叶葵丝毫不在意秦桑盯着裴长歌袒露的背部看,可是秦桑也根本便不懂丹青之事。她画的图根本无法看。
秋年就更加不必说了,他若是会画图,哪里还需要叶葵亲自上阵。
所以如今只能让叶葵撑着了。
好在图虽复杂,可寻到了线条的走向,画起来倒也快了许多。
不多时,一副完整的图便像是从裴长歌的背上剥下来的一般。被印在了纸上。叶葵搁了笔,又去另取了那块山鬼的皮子来,将两块搁在了一起。这样平着来看,上头的图便清晰了许多。
只是这样,仍旧只是两只辟邪罢了,根本就不能看出来里头暗藏的玄机。
裴长歌随手披了件外衫,凑到她身旁。细细打量起来,道:“能瞧出什么来不曾?”
“瞧不出。”叶葵老实摇头,心中颇觉无奈,自己到底还是不够聪明呀……
裴长歌亦愁眉不展。
摇曳的灯光下,两幅图暗影重重。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道将叶葵描好的那幅图给盖在了山鬼皮上。
红色的线条像是经络一般,在灯光照映下,自纸张的背面映出来,同墨色的线条重合、错开……形成了一副新的图……
叶葵跟裴长歌对视一眼。飞快地提起方才搁下的笔,重新取了一张纸,在上头照着两幅图重合后的模样描绘了一副。少顷,画成。她松了笔,感慨地道:“原来如此!”
裴长歌更是直接伸指点在了某一处,肯定地道:“是这里!”
一只角的辟邪,两只角的辟邪……三只角交错重合。最顶端的那一点,便是南鋆秘宝所在的位置!而剩下的那些线条,则是弯曲交错的路,山峦、河流、小道,一切都再清晰不过。
“成了!”两人相视一笑。
当夜,秋年便进府领了叶葵稍作休息过后重新整理出来的一幅图前往山景郡。
叶崇武迟迟没有回凤城,从一开始便不是没有原因的。有些事,早就都已经开始部署了。到如今,终于尽数显示出了诸人的用场。事情暂时安置妥当,叶葵倒是空闲了下来。专心养起了胎。
裴长歌却反而越加忙碌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事情自然是一日日紧迫起来。
服侍承祯帝的曹内侍,身为掌印太监,极其得宠。甚至于,比起后宫的那些嫔妃,曹内侍若是扬言他最了解皇帝。怕是根本就没有人能出来反驳他。
而且说来厉害,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人能勾搭上他。
一个不男不女的阉货,却似乎根本就没有弱点。金银财宝,美食珍馐,权利……他其实都不缺了。想要买通他实在是太难,也太冒险。指不定他会直接将事情告诉承祯帝,而后便只能落得个死字而已。
可裴家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为裴贵妃跟裴家传递消息,自然是用不着曹内侍这样身份的太监。可是要想让裴贵妃顺顺利利在承祯帝身边动手脚,曹内侍便是不能不买通的那一个。
承祯帝有多怕死,恐怕除了曹内侍之外也就没有人真的知道了。
他为何会这般信任一个太监?
自然是因为曹内侍曾经几度差点为了他而死。
承祯帝所吃所用的每一样,都势必经过曹内侍的手跟口。所以若是想要在承祯帝的吃食、用具中下毒,没有曹内侍的帮忙,那是万万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这是他们势必要搞定的一个人。
这一回,恰恰又被叶葵给猜中了。
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想到那一点上头去。实在是曹内侍跟某位后妃看起来大有文章,也实在是因为那一位的名字早就在她的黑名单上记了名。
——玉妃娘娘!
已故七皇子的生母,十皇子的养母,后宫中当年曾接手萧皇后凤印的人。
这样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