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王气到也奇怪,”狐偃煞有介事地紧紧盯着太子头顶,好像那里真的有什么龙虎之气,“非赤非紫,到隐隐约约......”
“隐约什么?”太子好奇地问。
“隐约透着一种纯净的白色。”
一言既出,四下里一片寂静,御座上笑得前仰后合看好戏的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变了颜色,太子更是脸色一阵煞白,手指颤抖着指向狐偃:“王字加白......你......究竟何意!”
当着仍在世的皇帝面前晦指太子将登基,搁哪个朝代都要治个谋逆不敬的大罪,而狐偃却丝毫不慌张,反而狡黠一笑:“太子何出此言,我刚刚说‘隐约’,是因为这团白气之上还有一团白气,比之更大,更盛,乃有涵盖八荒纵横宇内之气象,太子这团白气若想成气候,怕是还要等个千百年。”
太子松了口气,皇帝大笑起来:“先生真风趣之人,来人,看座!”
经他这么一吓又一捧,酒早醒了一半,大殿之内的诸位大臣暗自捏的那把汗也风干了,大殿之内又一次有说有笑起来。
皇帝的儿子们一个个从帘幕后面走出,见礼,期间狐偃却没有了对待太子的热情,只是略加赞扬或送上些许小礼品,虽然价值也不菲,可在众人眼中远远算不上宝物。
嬴钺坐的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挑菜吃,时不时看看前面跟跳舞似的众人,突然想到了好像那个狐偃在挑媳妇......这个想法一出,他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肚子笑得趴在了桌案上。
突然一个人的出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十一二的孩子,与嬴钺年龄相仿,他身形幼小瘦弱,此刻站在这许多人面前,两只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绞着衣角,他生就一副愁眉,眼角也耷拉着,脸蛋红红的,嬴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
懦弱的、逃避的、没有人爱、没有人在他难过的时候哭的时候抱着他安慰着他说别哭了我陪着你呢,这样一个他,与这个孩子交叉重合。
孩子眼神躲闪着,狐偃却看着看着,眼睛越来越亮:“陛下,这位是?”
皇帝有些惊诧,不知道这么多皇子走了过去,为什么狐偃却对这个儿子表现出这样大的兴趣......甚至隐隐超过太子。
“佟千祚,”没等皇帝回话,孩子抢先说道,而后他看着皇帝有些嗔怒的表情,脸由红转白,默默地低下了头,声音细小如蚊哼,“我的......名字。”
“好名字!”狐偃击掌大喊,吓了许多人一跳,“皇天祚命,嘉奖德行!这名字福泽深厚啊!”
孩子好像第一次被人这么夸,他不好意思地藏起了脸,耳朵根都红了。
狐偃伸手往怀里一摸,摸出个青玉扳指,乍一看没什么特殊之处,细看之下却发现这扳指透着青翠欲滴的感觉,握在手里温温凉凉,让人时刻头脑清醒。
孩子把扳指套上大拇指,却发现太大了,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叫‘琼钩指’,我偶然得来的,希望殿下喜欢。”狐偃眼神变得异常的温柔,他细细打量着这个孩子,好像在看自己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眼睛里带着自豪和赞赏。
“潞王殿下,这边,”鲁践打断了狐偃的侃侃而谈,朝着太子他们所坐之处指了指,又勾起嘴角小声说,“您妹妹还在后头呢,还不快些走?”
孩子听了这句话,竟是受了惊吓似的,他急忙把“琼钩指”往袖子里一揣,找了个离帷幕远的地方坐了下。
他甫一落座,宫殿内不论远近,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如铃响如莺啭的女孩子声响起,还带着三分嗔意,“哎呀,我就是不想去吗,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一番求饶不得,少女似乎动了真怒,大声叫了起来:“窦左你个奴才,快放开本公主!不然......不然我就要告你非礼了,祸乱宫闱,治你死罪!”
一把无奈的声音:“我的公主殿下呀,你就别吓唬老奴了,就当您怜爱奴才行么?奴才求您了,陛下还等您过去呢!”是窦左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
女孩子依旧不依不挠,嬴钺可以想象她正跳着脚,“谁要怜爱你,你那张皱纹满的像朵老菊花似的老脸,本姑娘看看都嫌恶心!哎,你们......干嘛,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嬴钺的脖子也伸得越来越长,熊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伴随着“哎呀”一声娇呼,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被侍卫架着直接抬出了帷幕,后面紧跟着窦左,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慢些,可要慢些”。
女孩子落地,便发狂似的对着两个侍卫拳打脚踢,捣鼓了好一会儿鬓发也散乱了,额头上都蒙了一层汗,侍卫们平日里打熬筋骨,又穿着一身皮甲,丝毫没有感觉。窦左连挥拂尘,赶走了两个木头似的人,连装疼配合一下公主都不会,活该当一辈子侍卫。
皇帝脸色越来越黑,隐隐有发作的迹象,“小楼,你的朝服呢?”
“前些日子斗狗的时候剪着玩了,嘻嘻,父皇是要再送我一身吗?”女孩子跑上御座抱着皇帝的胳膊左摇右拽。
皇帝捂住了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小楼站在那上面一边跟父皇说着话,一边眼睛也没闲着,在人群里四处撒么,看到嬴钺,小楼嫣然一笑,看到他对面的熊澜,少女只是冷哼一声,迅速地